胤礽知道自己应该起身离开,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坐着不想动。
胤褆把一瓮酒连喝带往衣服上倒,灌了下去,提着酒瓮摇摇晃晃走到胤礽跟前,大声问:“二弟,你知道你眼前这片是什么花么?”
胤礽看看开得清艳的海棠圃,不说话。
胤褆更大声道:“是海棠,秋海棠!”又问,“你知道它们还叫什么吗?”
胤礽还是不说话。
胤褆仍然大声地自问自答:“叫相思草!也叫断肠花!”
胤礽仍然不说话。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雕镂精致、紫得发黑的紫檀扶手上,有种惑人的美感。胤褆抚上他的手,盯着他的脸一根一根抚摸他的手指。
胤礽还是不言亦不动。
胤褆的侍从被他的行为吓的胆战心惊,急忙上前请着罪将他扶开,胤褆哈哈大笑着让人扶走了。
胤礽又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自言自语道:“好好地秋海棠,为什么又要叫相思草、断肠花。”
眼前不知为何恍惚浮现一双不知是谁的,不笑也带三分笑意的桃花眼,一瞬间似乎真得肝肠寸断。
皇后石氏送走了席上的女眷们,回头看到胤礽还坐在原处,看出他是有些醉了,上前来轻声道:“皇上?”
胤礽有些迟钝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过了片刻才从嗓子哼出一声:“嗯?”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一霎那石氏似乎有些脸红,顿了顿才道:“风已经开始凉了,皇上也会去吧?”
胤礽醉的并不甚厉害,应了一声,石氏便亲自搀扶起他,回到了养心殿。胤礽一到养心殿便躺在床上,黑甜一觉,天昏地暗地睡了过去,连石氏端来的醒酒汤也没喝。
次日醒来,差不多就要到朝会时间。胤礽头痛欲裂,回思昨天酒醉后的事都只是大致有印象,只那一瞬间心灰若死、肝肠寸寸欲断的感觉异常清晰。微微出了会神,忽然自嘲地一笑,叫了人进来帮他更衣,照常到乾清门上朝。
这天朝会没有什么大事——或者说,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大事。除了各部正常的公事,只有人参山东邓州府知府楼青山贪墨渎职这一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