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甩掉胡思乱想,转头瞥一眼身侧的师兄,两人默契地做了短暂的眼神交流,目光再转投向车夫身后的马车,等待车主的答复。
片刻,那马车门帘子终于轻轻被人挑起来,一人从里探出个头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子休翘首以盼的心神老早就钉在了这扇朴素的蓝布门帘上,猛然间跟对方四目对撞,心脏就先于大脑反应狠狠抽了一下,嘴巴没形象地大张开来,只差惊愕喊出声了!
“噢?”车主显然也是愕然了一把,定神又仔细看看,才微笑道,“夫人,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又遇见你了!”
“呃呵呵……”子休是被骆花离暗地里揪了一下腰眼的肉才回过神来的,心有忐忑地傻笑着装偶遇,“是啊,真是巧了,在这儿还能遇上先生您!呵呵……”
打着哈哈向温暖的马车靠拢,而按照子休当日即兴瞎编的故事大纲,轮到“夫君”骆花离装疑惑不解了:“这位是……娘子,你认识这位先生?”
子休赶紧作后知后觉状,上前为双方作介绍。
然后,继续按大纲,当日并没有与张铭启有过直接接触的骆花离佯装与张先生初次见面,两个人客套地寒暄起来。
但是,张先生心头的疑惑并没有因为短暂的打岔而被驱散,这位神探的思维非一般的敏捷,将两位寒气森森的徒步者引上马车,很快,他就转移话题,单刀直入地询问:“鄙人午时巧遇骆夫人,听闻骆先生辞别家人前去会友,没想到这会儿竟在这荒郊野外冰天雪地里遇上先生和夫人,敢问两位这是要去哪里啊?”
赤裸裸的怀疑啊!子休心里头顿时警钟大作,后悔仓促上了马车,同时不得不最大限度地怀疑:难不成这个张铭启就是南宫度午时三刻据以警告“夜礼服假面”的杀手锏所在?可是,是哪里出了破绽……
“先生见笑了!”还是骆花离反应迅速,转眼寻了个“恰如其分”的理由,尴尬笑着解释,“今日我夫妻二人分别,原本贱内是打算直接回娘家过年的,不想走到半路上她突然想起来没给在下捎上她亲手绣的鞋垫,她生性急躁也担心在下受冻,都顾不得自己行动不便,就风风火火地折回镇上,一路追随在下而来!下午天气突变,雪下得大了,在下不放心,所以就带她一同上路了!”
“原来如此!”张先生听罢,轻微点头,对这一说法表示理解,似乎不疑有它。
子休稍稍松了一口气,状态与“前世”考试夹带小抄进考场,险险通过监考考前清场一关时的侥幸心理相似。
顺风车是八九不离十油的搭了,但,果不其然,张先生的打破沙锅问到底还远远没有结束呢,不一会儿,他又问:“敢问骆先生这是要去何处会友?”
“哦,给张先生添麻烦了!”骆花离客套地掩饰紧张的思绪,“在下只是担心我家娘子扛不住冻,这黑灯瞎火的,只求能寻得一处农家落脚,就不麻烦张先生远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