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眼睛一亮,长衣翻飞如风中蝴蝶,乘风势硬生生将他自己再往前飘了五百尺!

如同神迹一般!

那艘大船上自然配有护卫武师,苏浅也未曾可以屏气敛息,早已有人察觉到苏浅的身影,此时拥着此船主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浅自极远之处一跃而下,几息之间几个起落便如同仙人一般轻飘飘的落于船上,超乎众人脑中轻功极限之远已。

苏浅落地之后他眼角眉梢之间都是洗不去的意气风流,还有一些发泄过后的倦懒之态。天地之间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可是他所在的地方却仿佛亮堂了许多,清凌凌的立在此处,如松生空谷,月射寒江一般。

沾了水的长发如整齐的鸦羽一般黏在苏浅脸上、身上,衣服也是被淋得一片一片的黏黏糊糊的,刚刚不怎么觉得,现在却觉得有些难受了。

苏浅站在原地不曾上前,任由雨水冲刷,他嗓子有些沙哑,惫懒随意的道:“雾雨难挨,特来寻一二砖瓦遮顶,不知主人家可否行个方便?”

“大侠快请!”船主是个五十来岁左右胖胖的商人,闻言连忙拱手请苏浅入内。有了一瓦遮头,苏浅也舒了一口气,船主亲自带着苏浅往客舱的方向走,边走边道:“大侠请随我来,热水马上就送来。我们这艘船是从洛阳前往白龙口的,大侠若是同路,不妨与我们同行——我等必奉大侠为上上之宾,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行商经营买卖行走,自然是雇了护卫武师的,但是若是遇到人就打打杀杀,有再多条命也是不够的,所以这行走江湖,最重要的还是靠各路好汉赏个脸子,如此才能长久。船主行商三十年有余,如苏浅这般气度非凡,一身轻功神鬼莫测的侠士前来投靠,他乐还来不及呢!

有苏浅这般的江湖人士坐镇商船,自然是一路无忧,这生意可半点都不亏本呐!

苏浅淡淡的应了一声,外袍拖在地上,青色的下摆沾了不少泥水,他望了一眼,随手脱了下来抛入江水中。那件精致得让长安三个最好的绣娘绣了一个月的长袍飞快的卷入江水底下,再也看不见踪影。

船主愣了一下,随即逢迎道:“无妨无妨,船上备有绣娘,立刻就为大侠缝制新衣!”

“不必了。”苏浅本想拒绝,却转念一想不太妥当,他淋得跟个落汤鸡似地,就是有备用衣物也该湿透了,平白弄出套干净衣物算个怎么回事?他并不确定是否这些人也知道行囊一事,也不愿节外生枝,于是便答应了下来:“多谢美意。”

很快的就到了客厢,苏浅洗漱了一番,并不打算睡觉,盘膝打坐调理起内息来。一晃一日已过,等苏浅再回过神来走出船舱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这一日的月色明亮而温润,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纱,苏浅的脚步轻而缓,落在甲板上咯吱作响。苏浅就这样站了一会儿,今夜无风无浪,倒是舒适又平稳得很。守夜的船娘知情识趣的送上了一份酒菜,炸得金黄酥脆的小鱼放在盘子里,香味诱人得很。

恩……还有一碟子红烧猪蹄。

苏浅也不在意吃相了,坐在船舷上,双足悬空,晃荡着双腿,倒也觉得很开心。酒菜就摆在身边,苏浅伸手就拿了一块猪蹄啃了一口。

筋肉酥烂,入口即化,皮粘得嘴都快张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