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众位大将略作商议之后,午膳摆了上来,近些日子饭菜丰盛了些,豆饼咸菜之外人人都能有碗肉汤喝。帐子里多是粗猛武将,只闻一片豪迈的呼噜声。韩重吃着豆饼咸菜,肉汤没动,眼睛四下看看;几个贴身校尉有整理文书的,有服侍上饭的,有进出传递的,独独不见小江。想了想,好像晌午忙起来就没见到他。
「小江呢?」韩重叫过一个校尉来问。
校尉也有些迷糊道:「回元帅的话,您一问小的也想起来了,好像一晌午没看到他。」
「传下去问问。」韩重把肉汤放在一边给小江留着。
不多时校尉进来了,有些迟疑的报告:「启禀元帅,营门值士说,小江一大早就出营门了。」
韩重拧起眉头道:「谁放他出去的?不是传令三日内没有令箭不得擅自出营吗?」
营门当值的士兵不多时带到,看见韩重脸色阴沉忙跪下说:「回元帅的话,小的跟江校尉说没有令箭不许出营,可是……可是两丈多高的营门,江校尉一下子就……就飞过去了,还回过头来说……说……」
「说什么?」韩重暗自摇头问。
士兵小声道:「他说『这不能出来嘛?为什么要用令箭?那把令箭给那些跳不出来的人用吧!』」满帐子里的人都在低头咬豆饼、拼命忍着笑。
李棠看韩重皱着眉头,知道他疼爱小江,眼见他违了军令必定难做,连忙出来行礼说:「元帅息怒,江校尉并非在籍军士,难免不懂军中规矩,元帅留他在身侧效力也是因为爱才心切,望元帅念他年幼饶了他这一次吧。」
韩重巴不得这时候有人给他台阶下,眼见善解人意的李棠出来说情真是心花怒放,可是又不能顺着说,对啊对啊,李棠你说得太对了,这事儿就这样算了吧。心内思忖了一下,点点头说:「军令如山岂能儿戏,待他回来再行处罚。」
陈查带着自己的十个士兵一路查探回来,远远就见到空中一道身影掠过,身后还跟着无数飞雁,其形诡异。几个士兵仰头望去,惊呼不断。陈查猛然大喝一声:「小江!」
果然空中人影停下,无数飞雁也跟着停下、落在地上。陈查快马加鞭赶过去,一瞧,小江站在那儿冲自己摆手:「查查你回来了!」
「你这是……」陈查仔细看,地上的大雁一只只都被拧断了脖子用柔软的藤条拴在一起,足有二十余只。
「回去烤大雁吃。」小江得意地说着。十个士兵纷纷上前把藤条砍断,将大雁两只两只地横在马背上。
「厉害啊,一个雁群都让你打下来了。」陈查让小江上马坐在身后和自己同一骑往大营飞奔。快看到营门的时候,陈查忽然勒住马转头问:「小江,是元帅让你出来打野味的。」
「不是。」
「那元帅给你令箭了吗?」
「没有,我不用令箭也能出来啊。」
「那元帅知道你出来吗?」
「不知道,反正我闲着没事做啊。」
陈查笑得牙都露出来了,他让小江下马,又吩咐士兵把大雁都卸下来堆在小江脚边,拿着马鞭笑嘻嘻的说:「小江,我们先走你再回去,记住,千万别说在路上遇见过我。」
小江眨眨眼睛不解的问:「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听话,我先走了,回头我给你烤大雁吃,再给你一大包肉干。」陈查说着,马鞭一挥带着士兵扬起一阵尘土,直奔营门。小江低头重新把大雁一只一只的串起来。
小江出现在营门,营门口的人越聚越多,都过来瞧这个胆敢违抗军令的人到底是谁。小江屁股后面拖着一长串大雁走了进来。
几个校尉上来要接过大雁小江不给,就这样拖着拽到帅营里。看着高高在上坐着的韩重,眉开眼笑地说:「元帅,我打了好多大雁回来。」
韩重看着他忽然明白了,叹口气,却不得不说:「小江,私自出营,违抗军令,你可知错?」
小江瞅瞅帐子里其他校尉还有几员大将包括陈查,陈查坐得近,悄悄转过身背着韩重对小江做口型说:认错啊,认错!
小江愣了片刻,认真的说:「我?我哪里错了?」
全营上下都知道了,元帅的贴身校尉违了军令,擅自出营还拒不认错,在众将求情下元帅念他年幼,罚他在帐中禁足七日。
当日午后,进帅帐里的人就比平常多了许多,就连要点沏茶的水,火头军里都轮拨来了四个人。
威严帅帐里的帐子一角,元帅座椅后面的地上画着两个脚印,里头蹲着耷拉着脑袋的小江。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