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本相作证看你们两个小儿如何成事,来人,笔墨伺候。」高桐唤人。见阿夺主意坚决,韩重无法和他辩解,心里烦乱,万一有什么事如何向小江交待,转头看身后小江,却睁着一双春水大眼,满眼俱是兴奋激动的神色。韩重叹口气,心想,他哪里会怕呢,心里不定怎么盼着呢。思想间,阿夺已经龙飞凤舞的签下了生死文书。

阿夺转头看了眼阿青,阿青正笑着看自己,阿夺抿嘴一笑说:「阿青,我让他给你做面大大的『雁』字旗,好不好?」

阿青笑着点头说:「只要你欢喜。」

十七、簧舌易解惑诡思难度测

阿夺在帐中笑颜如花,身上是阿青的水蓝色皮袍,更映的肌肤胜雪,盘花织锦的袖口遮住了手背,左手轻将右手的袖口卷起,接过校尉递过来的狼毫,手腕提动,帐中众人都看他皓碗如雪,竟不知他写了些什么。「啪」阿夺把笔一扔,伸手揭起写的生死文书,眼梢扫了高桐一眼,嘴角一丝轻屑,转头看了眼阿青,阿青正笑着看自己,阿夺抿嘴一笑说:「阿青,我让他给你做面大大的『雁』字旗,好不好?」阿青笑着点头说:「只要你欢喜。」

阿夺将文书递给韩重说:「元帅,白纸黑字,任谁也抵不了得。」

韩重心下压着怒火,抬眼看他,吩咐校尉把文书收起来,恶狠狠地盯着阿夺看了两眼:「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自会调派兵将与你们差遣。」阿夺浅笑不语,冲韩重身后的小江眨了眨眼睛,转身走到阿青身前,拉着他的手两人目光相对。

半晌,高桐冷哼一声起身说:「元帅,众将俱在此,三日后,看你如何收拾,哼。」拂袖而去。

待得众人散尽,韩重吩咐心腹到帐外看守,帐中除了阿青、阿夺,只留下陈查、李棠和小江,陈查偷眼看看韩重脸色不善,讪笑说:「你们两个小鬼,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小江欢欣的过来,拍拍阿夺的肩膀说:「放心,师傅一定帮你们。」

「帮他什么?」韩重从座上离身,走到小江近前说:「你老老实实得做你的校尉,这个和你不相干。要用你,我也勿需等到今天,哼。」

小江扁嘴待要争辩,阿夺抢先说话。「怎么,我倒不知道,你就欢喜让他带着人皮面具站在你身后做你的贴身校尉嘛。」脸上带着调侃的玩味说:「你要他带到什么时候,等你得胜回京?回京后呢?染了头发,带着面纱,就这样过这一生嘛?」看看小江,自己找把椅子坐下,冲他说:「师傅,我看他对你也没多少真心,你还是跟我和阿青回去吧。」

「阿重对我挺好的。」小江认真地想了想说。

韩重最看不得小江这个样子,在外人眼里一副吃了大亏还不自知的表情,多看了两眼阿夺说:「我堂堂南越平王,哪里敢委屈了他,自会护他周全。」

阿夺冷笑:「是嘛,可是就因为你是南越平王,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他堂堂正正揭了面具站在你身旁。」他俩人说话,阿青和小江都插不上嘴,陈查和李棠又不好插嘴。

阿夺说中韩重心事,韩重心里叹息回身落座说:「谢你一再提点,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问你,为何放走靳海棠。」他话一出口,几人都是一愣。

阿青很是欢喜,站在身侧,扶着阿夺的肩膀也不避嫌,在他脸颊上香了一下说:「真的是你吗?他辛苦帮我找到你,我就知道你不会看着元帅把他杀了的,可你什么时候做的,我竟不知道。」

阿夺横了他一眼,陈查和李棠互看了一眼,陈查笑笑说:「我以为是阿青,不过他是敢做敢当的,说不是他做的,我竟没想到会是你。」

小江也跟着起哄说:「怎得你问我要人皮面具耍弄,是为了救那个花花啊。」阿夺低头不语。

韩重冷声说:「你烧了我的粮草当真是干净利落啊,我只问你,为何要放他,为何要与高桐签下军令状,你当这战场厮杀是儿戏吗?随你任性而为。」

阿夺知他心思缜密却没想到他这么快识破,不过也知道他袒护自己,现在军令状签了,他不帮也得帮忙,主意打定轻笑说:「哪个说我烧得粮草?谁个看见我放走的靳海棠?我放走他与我有什么好处?元帅莫要随意坑陷我,小心隔墙有耳,你们个个都知道我不欢喜他,我为何要救他?」

韩重此时已知他心机深重,初时也以为是阿青所为,但阿青若真的做了,是会大声承认的人,另一个嫌疑就是高桐,可是见了阿夺顺水推舟的签了军令状,联想到小江说他把人皮面具要了去,再看高桐的表现,几下里一联系,韩重便知是阿夺所为,却真的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做。放走靳海棠,所有的矛头就会指向他二人,高桐势必不会罢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乐得签了军令状,韩重一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阿夺见他冷眼看自己沉思,勾勾嘴角说:「我说三日内攻下峦州,你心里也别不痛快,是显得你有些无能,可总比你在这里继续耗下去强呀,我这师傅虽然不太像个样子,不过我也不舍得他在这里跟你吃苦,早早解决了回京,岂不是好?」

那厢小江还频频点头对韩重说:「是啊,阿重,我早就说了,把那个骆野一干人一古脑儿的杀了就完了,眼下阿青和阿夺也在,我们三个人做这些轻松得很,不就可以早些回家了嘛,豆子和肉干好难吃得。」阿青也点头赞同。

韩重心里这个气呀,心想,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徒儿可真是难缠,你有他半分精明,我也不用操心了。当下招手让他过来,小江跑过来,韩重抱他在膝上说:「你杀过几人?也就是宰个野兽,打个野味,等你看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时候,就不会说得这么轻松了。」小江还是不明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韩重。

「报——」校尉进来跪倒,小江忙跳下来,校尉说:「启秉元帅,北晋叫阵,点名要陈查将军迎战。」

陈查一愣,心思一转,脸上有些笑意,对韩重拱手说:「元帅,让我去看看,看今次是哪个敢如此猖狂。」

韩重命他点齐人马出营。他说话间阿夺起身对阿青说:「大清早的叫人出来,阿青,我要回去补觉。」阿青点头,两人牵手自往帐外走,几人看着他俩挑帘子出去。

北晋换了一员大将,陈查带人排开阵势,自己拉紧缰绳走到阵前,坐下换了一匹白马,依然盔明甲亮,手中斜握着长枪,威风凛凛的。看着北晋阵前,大将牟青身后闪出一人,骑一匹青骢马,「泼剌剌」的急奔到近前,马上人身穿一袭雪白的狐裘,带着雪白的狐裘帽子,翩翩公子,却抿着菱形嘴,微黄细腻的脸庞一脸寒霜,黑白分明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正是靳海棠。

靳海棠一勒缰绳,马儿前蹄踢踏,在陈查近前停住。他龇着白牙,脸上还是那个轻薄的样子,勾着嘴角坏笑,头一次看他全副铠甲的样子,亮银盔甲更显得肌肤黝黑,迎着日光泛着健康地油光,一手提着长枪,一手勒着缰绳,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陈」字旗招展,说不出的英武。

靳海棠脸一热,腿一夹马肚,拽紧缰绳退后几步。「陈查,你们不是要用本公子的人头胁迫西齐吗?哼,我今日里就回西齐了,等我秉明皇帝,我西齐和北晋铁骑定不会饶过你们得,等到攻陷南越,我定会找你,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马儿乱转,靳海棠控着缰绳盯着陈查。

「你们联手,又当的什么,只怕不待你来找我,我就去找你了。你今日就回去吗?我看,你还是坐马车的好,骑马不辛苦吗?」陈查边说边不紧不慢地驱着坐骑近前几步,轻笑说:「我记得你说的话,每个字我都记得。」

「你……」靳海棠脸腾的红了,「你莫要在这里逞口舌之勇,当真敢到西齐来找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