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字字千斤。
俨然已将这天下领土谋划与胸,只等时机一到,风生水起!
天色暗下来,军营空地上燃了些篝火,军士们盘膝围着篝火坐了一圈,正捧着粗瓷大碗果腹。季玖从地牢里走出来,地牢之上的空气里饭菜飘香,混合着泥土与士兵们身上的汗味,还有不远处的马厩里,牲畜的腥臊气味,这些混乱的气息搅拌在一起,笼罩了军营上方的天空。
却有一种如归家园的感觉。
季玖也取了一方粗瓷大碗,盛了些汤汤水水,又拿了两个死面饼子,坐在了兵卒身边。
士兵也惯了,见他来了自觉地让开点位置,等季玖坐下,一圈人照旧低了头吃喝不休。吃喝完,劳累了一天的士兵门各自回营休憩,轮值的则提着长枪站回岗上,换下先前的兄弟去休息。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里默契的进行着。军营的生活向来如此,没有什么乐趣,没有什么悠闲,时时刻刻都绷紧脑中那根警惕的弦,随时提起兵器迎敌。
虽是三年无战事,统帅却治军严苛,队伍从未有一丝散乱过。那些聚众吃酒,群聚赌博之事,更没有一桩。有人暗地里传言,道这支队伍另有一名,名曰:季家军。
也非谵妄。军中统帅乃季老将军,其余将领除季玖外,更有大数乃季家门客。只是季家三代名将,树大根深,无人敢多言。朝中有人揣测,皇帝是季家扶持上位,只怕季家会越做越大,将来成朝中大患。这样的风言风语,从没有断过一天。季家人只好更兢兢业业,操持军务不敢懈怠。季玖曾笑言,只怕越是如履薄冰,这冰就裂的越快些。
这话虽是笑着说的,却决计不是玩笑。季家现在两位将军都知道,脚下这冰迟早会碎裂。他们也都想过,这一天就是匈奴平定之日。
只是谁也不曾料到,季玖心中早已有了决断——用这无双年华,换季家往后数十年的平安喜乐。
所以,季玖长子,自幼只读诗书,不教武艺。
季玖有时想到自己儿子,觉得那是太遥远的事,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为自己子孙铺路也只可铺几十年的路,往后再怎么走,他管不上,也不想管了。那时也已经没他了——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吃完饭,季玖回帐休息,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只好披了袍子,挑亮油灯起身看书,刚阅完一页,案上烛火晃动了一下,而后灭了。
季玖心中一凛,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那烛火灭了,再未亮起。桌案对面,却影影绰绰,有了一道人影。那人影如此熟悉,仅一夜而已,季玖却将他记的刻骨铭心,当下浑身冰冷起来,如坠冰窟。
季玖想说话,张口,却出不了声。季玖试图站起来,却发现手脚不再受自己管辖,一动而不能动。
即使光线如此黑暗,季玖却看到一双眸子,如潜伏在丛林深处的野兽,有着不容忽视的光。仿佛猎物一样被牢牢盯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