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途中的霍启一直将那信筏带在身上,直到开战的前一天才拿出来,点了灯,细细的看,仿佛里面的一字一句都值得他仔细揣摩一般。
其实,信的内容非常简单,信筏封口写着霍郎亲启四个字,洛青阳的字如他的人一般清逸俊秀,透着股优渥与清贵的气息来。
霍郎:
忆昔日南下,愚能伴君左右,一路历山水风流,平原风物,提笔时刻,仍历历在目,便是物转星移,悠悠岁月,愚当惦念在心。此番君又南下,本当趋送长途,洒泪执手,不料家父病情反复,吐血不住,愚实在大悲恸,揉碎肝肠,然无力之余唯有两行清泪而已。愚虽未能与君同行,但心中时时挂念,愿君一切安好,百事无忧,愚候君归来。
临书泣涕,不知所言,草草之语,匆匆而续,盼君知我殷殷意。
霍启的拇指不停在‘殷殷意’三个字上摩挲,只因那处有晕染的痕迹,不知是洛青阳无意间沾上的水痕,还是真的就是他的泣涕之泪。
霍启望着纸筏上简单而干净的字迹,一时间心里竟然五味杂陈。
他又有了最初的无力感,当初他对洛青阳上心便时刻警告自己,那人是洛天成的,碰不得,而今他不仅碰了,还吃得干干净净。经过了洛天慎一事,霍启才明白洛天成的可怕。离京之前霍启又去了太子府一次,他将宫变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发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想起上次离京前往荆州,自己遇刺,偶然间得到了那块月牙形的木牌,此后洛天慎的阴谋在他的明察暗访下渐渐水落石出,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只有他知道,谁知洛天成一早便对荆州的红巾之乱有了防备,暗中命人调查,又将手下最得力的幕僚——英寒,派到了江夏做卧底,荆州所有的事情在一开始就不曾脱离过洛天成的掌控。
霍启问他为何不在一开始便将这场叛乱扼杀,洛天成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解释道,
“父王最爱本宫这个三弟,如果不能让父王彻底对他死心,本宫这个太子便不能安宁一日。”
洛天成的话听不出喜怒,但霍启心下一惊,怪道当初荆州异动已经那般明显,洛天成却好似无所察觉一般,任其发展,原来只是刻意的视而不见。
“所以你就故意纵容洛天慎,任由他在荆州养兵蓄力,然后发动叛乱?”
“出奇制胜,剑走偏锋,大将军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只有用这一招险棋,本宫才能彻底消除洛天慎这个隐患,何况,到最后为本宫收拾局面的不还是霍将军你吗?”
霍启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串连起来想了一下,体悟过来后,眼神有些危险的眯起,
“太子,是从什么时候想着用青阳来牵制我的?”
被霍启道出了最关键的地方,洛天成也不恼,毕竟霍启说的是事实,反正他的所有计划都已经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