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嚎,夜色浓重,一盏微弱的灯火由远及近,伴随着那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穿透这黑雾般凝重的雨夜。
啪嗒啪嗒,脚步声越来越近,摇摇晃晃的雨夜灯也最终停在江婉的墓前,风雨已将这点微弱的灯光摧残得十分弱小,来人又浑身着墨色,支着漆黑的油纸伞,是以叫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知这人身量颇高,看起来魁梧有力,当是个男子。
男子在江婉坟墓前立了一会,突然猛地跪下,油纸伞自他手上脱落,落到地上,兹拉滚动一圈后便被大风卷进密林深处,雨夜灯直接面对风雨,没一会便彻底熄灭。
男人被大雨瞬间淋湿,风雨直扑在他脸上,他却好似全无知觉一般,直挺挺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而后改为单膝跪地,手自怀中取出个东西,近些看才能看清这是只碧玉的簪子,簪子小而精致,在雨夜中也散发着温润的柔光。
男子将簪子极为郑重地放到江婉的墓前,哀闵了片刻,之后起身准备离开,哪知背后早有人在等着他。
一只手以疾风之势擦过男子的脸颊,想要扣住这人的颈项,但男子反应迅速,几乎在瞬间便侧身躲过,然而来人明显技高一筹,立即出招制止了男子的逃脱,两人在雨水泥泞中来往了百招有余,墨衣男子最终被制服,他双手被反钳在背后,一边脸颊被按压在地,背上有人用膝盖死死压着他,男子无论怎么挣脱也动弹不得。
男子正要出口询问,却听见又有一人的脚步靠近,他勉力转动眼珠,顺着视线内出现的黑色描金长靴往上看,看到一张极为精致的脸庞,即使是在朦胧不清的黑夜,他也可以想见此人拥有少见的卓人风姿。
他看着这人缓缓蹲下身,油纸伞隔绝了飞溅而下的水滴,不知是不是有意,这人将他也纳进了那油纸伞中,为他撑起了一片无风雨的天地,笼起的雾气将此人的脸庞映衬得缥缈无比,男子见了他的样子,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眼珠,却听得这人似乎轻轻吐息一口,好似因为什么事情而松了口气,而后他便听见这人询问道,
“你是谁?”
男子似乎被这问题问得一愣,但旋即又自嘲一般地摇了摇头,既然不记得他了他又怎会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含糊道,
“在下不过一个过路人罢了。”
“过路人?”这样的借口对方当然不会相信,对着压制在男子身上的男人命令道,
“张信,你且将他的头抬起来些。”
“是。”张信依言抓住男子的头发往上一提,男子被迫仰头,相貌袒露无疑。
撑着油纸伞的人对着这张脸凝视了片刻,而后有些不确定问道,
“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