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图柏蹲在草垛上,舔爪子,把耳朵折下来搭理上面的绒毛,说,其实它并不是非吃胡萝卜不可,荒地里的野草烂果子,剩饭剩菜都吃的。

她倒进稻草堆中,脸埋在草杆儿里,把图柏揉进怀里揣着,“我想对你好……”

图柏低头看她逐渐抽长的身体,瘦削的下巴,细瘦的手臂上因为打架抢食被人抽打的伤疤,他小心翼翼用爪子碰了碰,深深凝望着她,时光定格在图柏身上,周围的一切却飞快变幻,他陷在回忆里,回忆却将自顾自的快进。

凝望的小孩飞快的抽高长大,脑袋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褴褛的衣衫开始遮不住她的小腿、手臂,纤细的脖颈,她把三四只小麻袋缝缝补补编成了大|麻袋套在身上,瞪人的时候恶狠狠的,一笑就往草堆里躺。

过去的片段如潮水般灌进图柏的脑中,他头疼欲裂,眼前金光乱闪,下意识抱紧脑袋,失魂落魄的喃喃,“如果有人会对你好,把我吃了也无妨。”

呢喃声渐渐在意识里远去,微弱的气息在他耳旁愈来愈浅,图柏眼前一阵眩晕,稍纵即逝的片段不断来回闪现,他伸手去抓,却抓住了猩红的一幕,跌进回忆的漩涡里,一爪摸到了粘稠的血。

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张嘴大叫,发出一声凄厉的啾——

你救我做甚么,你救我干嘛啊,我是只畜生,你傻不傻啊!

撕心裂肺的疼灌进他的四肢百骸,图柏痛的浑身痉挛,猛地一挣扎,睁开了眼。

瞳孔碰上阳光,急骤回缩。

“噩梦?”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男人蹲下来低头玩味看着他,“这些年你没忘了她吧?”

图柏撑起身子,扫了一眼四周,这是他们滚落的山谷,山顶的阳光从枝干交错纵横中阑珊零星照下来,地上泥土潮湿发腥。

秦初新靠在他身旁,发髻散乱,紧闭双目,图柏看了看,没发现她身上明显伤痕,暗自松了口气,抬起眼,剑眉斜斜横插鬓角,眼里迸射冷冽的寒光,“季同,你竟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季同弯起唇,目光带着诡异的光,“我不仅是出现,还在一直寻找你。”他将身体凑的更近,声音因为某种兴奋而喑哑,“现在我找到你了,终于可以——”

图柏突然出手箍住了他的脖子,手指呈鹰爪状,青筋和骨骼咯吱作响,单手将自己撑起来。

被掐住喉咙的男人痴迷的望着他,发出竭力呼吸的嗬嗬声,“…可以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