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图柏握紧拳头,转头看着昏暗的桌子上整齐穿着衣裳的人皮和地上一具血淋淋没有头颅、没有皮囊、血肉模糊的尸首,低声说,“走吧,你没牵挂了。”

田野的风呜呜咽咽。

千梵看着图柏用衣裳裹着人抱了出来。

“你——”

图柏摇摇头,单手从怀里摸出火折子,仰手朝身后丢去,

火折子滚落在屋子干燥的茅草上,刹那间着了起来。

火光冲天,焦黑味压过了鲜血的味道,留下滋滋燃烧晃动的火舌。

图柏抱着怀里逐渐冰凉的身体,没回头再看一眼,“走。”

其余人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

孙晓牵着母羊,无意间抬头,看见从图柏怀中垂落一只女人的手。

映着火光,孙晓清楚的看见那只手仿佛被血水和骨肉中浸泡过一般,布满粘稠的鲜血,猩红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他莫名觉得那只手很柔软,在还未遇见噩耗之前,她的丈夫定然从来没让那双手做过重活粗活,他想起图柏进屋前的神情,转身望着被火焰吞没的茅草屋,突然想起杜大人曾读给他的诗——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第11章 鬼说(一)

图柏寻了个好地方将芸娘婴儿王祥橙儿四人葬在了一起,那里每到春天会开满一路粉白的芷若花。

千梵站在不远处,静静望着坐在坟前牵着一头母羊的青年。

青年低头不知和母羊说了什么,母羊咩咩咩叫了起来,温顺伏在他脚前舔舐他的手心。

千梵默然看了看自己缠着佛珠的手掌,又将视线重新放回那人笔挺的背影上。

一抔黄土,恩怨可否就能消的干净了,图柏没死过,不知道,只知道牵挂了一年的这件事算是彻底完成了,余下那些丢了尸体、要给祝老侯爷和皇帝交待的事被他统统没心没肺丢给杜云去处理,此事他便不会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