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彼此,都以为对方是天底下少有的傻子,一时也理不清究竟是谁更傻一点,只好四目相对。沈珏想他为自己娘亲的死耿耿于怀那么多年,甚至不惜找来许多理由哄骗自己,哄的时间长了,竟然拿那些借口理由当了真,做了许多许多年的“正经的妖”,实在是傻的可以。旼焰望着沈珏,思量着他也算吃过些苦头,遇到不少人事,却如此愚蠢单纯,倒是和自己妹妹一模一样了,都傻的异想天开。
他们各执一词又沉默对峙,跪在地上的程老爷听的半懂不懂,况且夫人和腹中胎儿命在旦夕,哪里还有心情理会他们的事,趁着两人僵局,上前一把夺了那纸文书就要签字画押,沈珏醒过神连忙要阻止,又被旼焰牵制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签了契约,押了血印。
画押完毕,那张文书又闪过一道红光,消失不见了。
旼焰道章“你的命是我的了。”
沈珏还要再拦,反被程老爷一把拖住,求他道章“让他救我妻儿罢,你别添乱了。”
“许明世。”沈珏急急摇头,恨不能咬他两口让他清醒过来,骂道章“你真是个糊涂虫!”
“我不是你说的劳什子许明世。”
程老爷见旼焰消失在门后,反倒松了心,竟淡淡笑了一下章“我从来就不是什么许明世,我是程翰之,你们说的那些我都不懂,兴许是我上辈子的事,可上辈子与我程翰之又有何干。我活这一世,便做这一世的人。”
沈珏已料到他会这样说,亲耳听见却依然惊异,看着那张分明许明世的脸,仿佛又看到那年找到的小将军季玖,一遍遍告诉他们,他不是沈清轩,上辈子的事与他季玖无干。
孟婆汤饮下,他只能是季玖,一如许明世只能是程翰之。
沈珏叹了一声,问他章“王家小姐本是在地府里哭哭啼啼等了你百年的小兔子精,你原该偿她的情,现在反而推了她的婚事,也不悔么?”
“我悔什么?”程老爷怪异地望着他章“我都不曾见过她一面,倒是她爹,因我退婚的事,伙结了张、李两家酒庄四处挤压我,几次讹的我险些倾家荡产。”说着想起这些年的不顺遂,咬牙切齿地道章“她那老爹实在不是东西,将女儿嫁给李家酒庄,又让小儿子同张家订了姻亲,这些年三家伙同起来挤压我家,我爹娘在世时他们还顾及情面,做的隐晦,后来我爹娘死了,他们行事愈发嚣张,这几年占了我家不少铺子。我就是退了婚又怎样,有这样的爹,能养出什么好女儿!”
他表现的如此激愤,仿佛与王家不共戴天。沈珏再无话可说。
倒是程老爷,停顿片刻稳了情绪,想起他们之前说的话,忍不住好奇地问他章“我听那红衣人的意思,我上辈子真杀了你娘?”
沈珏点点头。
听闻自己上辈子伤了旁人性命,这感觉着实怪异,明明与自己无干的事,好像又落在自己头上,程老爷一时也理不清头绪,只好说章“那你确实该杀我。你上辈子没杀我么?”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