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晋闻言,也没有注意到对方不知不觉地就占了自己的便宜。他回忆了一下,隐约记得学校里确实有这事,而且时晏和自己好像提过,只是他没当一回事,回头就忘了。现在这人这么诚恳地邀请自己,连位置都留好了,他不去居然还感觉自己有些过意不去。可是,他这周六……
“虽然我很荣幸,但是周六我要去参加我朋友的婚礼,”谢晋把时晏手上的票推了回去,“你还是给别人吧。”
时晏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又将入场券塞给了谢晋:“谢老师,我其他朋友都有了,这张票是我特意给你留的,就算你不去,你也收下吧……”
谢晋难得见到时晏摆出这么大男孩般示弱的神情,对方眼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湿漉漉的好像在和自己装可怜,像一只对主人摇尾的大狗似的。他心里原本因不快的回忆而堆积起的阴郁都消散了,伸手拍拍时晏的头说:“行吧,那我就先收着了。”
万一到时候又想去了呢?
也许是今天实在是做得太过了,时晏倒是没死乞白赖地挤进谢晋的车里,说要和谢晋一起回家,而是手上披着对方的外套,把那人送到停车场,就回宿舍换上运动服去篮球场继续训练了。他又想起对方原本在教室里,因为后穴被过度使用、双腿又被压了许久,走到门口都走得有点艰难,但一出门却又步履坚定,走路带风,跟个没事人似的——逞强什么呢,让他扶着又不会怎么样。
但这也是他特别喜欢谢晋的一点吧,平时很正经,从不拖泥带水,某些方面也很坦然,有着成熟人该有的样子。可有时候,他又会对自己害羞,好像谢晋那没人见过的一面是独属于自己的。他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的思绪渐渐跑偏,赶紧把脑子里旖旎的幻想赶走,转而投入到紧张的训练之中了。
而这头开车回到家的谢晋,将身上皱成一团的衬衫脱下,想起周六柳如莹的婚礼,突然觉得万分疲惫。他拿起时晏的外套又裹在了身上,赤裸的皮肤上还留着被那人印下的吻痕,也许要好几天才能消退。而他的肌肤就直接接触着对方的衣服,棒球外套的金属拉链时不时摩擦过乳头,又让他觉得胸前一阵酸麻感袭来,又忆起这外套主人用手揉捏着、用唇舌吮吸着胸前那两颗乳粒的滋味。
满身满心,都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这让他觉得,好像自己已经和过去的一切完全脱离开了,不需要烦恼近十年从未联系过自己的父母,不需要在意曾背叛自己的前男友,更不需要憎恶着自己饥渴的身体、却又不得不一次次地沉醉在性爱里,才能麻痹神经,让紧绷着的大脑放松下来。
谢晋不知从何开始,便发现了自己身为同性恋的事实。可那时他的信仰并不允许,而他的父母是古板严肃的学术研究者,更是比他自己更为虔诚的信徒,因而他一直把这个秘密藏在心中。
可在他大学的时候,初恋从小心试探,到大胆追求,步步为营,逐渐打破他的心防。那时候初恋也是大二,和时晏一样的年纪,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腼腆,害羞,却坚持要在床上处于上位。完全想象不到这样的一个人,会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情。
念及至此,谢晋又觉得心底压着一块重重的石头,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房间也感觉有些凉飕飕的。他将身上的外套又裹紧了些,好像外套主人正在紧紧地抱着他似的。
而与家里“被出柜”的时候,谢晋正好在美国留学期间。古板的父母极度愤怒,当场就与谢晋断了联系。得不到父母经济支援的他,虽然拿着全额奖学金,可生活费还是要自己负担的。那时候的生活谢晋实在不想在回忆了——一个人漂泊异国,不仅要保证高GPA拿奖学金,还要打工来维持生活,几乎没有什么睡眠时间,以至于后来,即使他有时间休息,也很难入睡了。而那些小道八卦所不知道的是,谢晋还曾经在投行干了两年,高强度的工作,高度精神紧张,再加上极差的睡眠质量,曾让他几近崩溃。
他的性瘾大概便是从那时开始的吧。谢晋本身便有强迫症,而性瘾并非一些人想当然的那样,而是一种与性行为相关的强迫症,在如谢晋一样的强迫症患者中还是非常普遍的。谢晋从前并非热衷于性事的人,可多年来他愈来愈习惯借助于激烈的性行为来缓解焦虑、逃避现实,这并非他的性格,可他却无可奈何。
谢晋这么想着,感觉后穴里好像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和抽插的舒爽感,竟又有些空虚了。他拿出时晏送给他的入场券看了看,思索良久,还是放进了自己平时出门携带的皮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