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也挣开他,低头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的指环。上下两圈素面净戒,中间夹了一圈碎钻,一般男士的婚戒不会戴这种款式的,略微有点浮夸,不够庄重。
但是对宁也来说刚刚好,原因也正是这点,更像一个寻常的饰品,而已。
他转了转指环,略微偏了偏视线,齐煊楼就很配合地把他自己的手掌伸给宁也看。
他的左手间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我还给过你一个手镯的,你还留着吗?”齐煊楼低头端详着自己的手,“那个很多男生戴的。我们就把这个戒指和那个手镯错开来戴吧。长辈们只会觉得是普通饰品,你觉得好不好?”
宁也的喉头滚了滚。
他确实有点心动,摸着这枚小小的指环,仿佛在漂泊干渴了二十年之后,终于找到了可以栖息与喝水的位置。
那些日后会伴随而来的痛苦,伤痕,挣扎和暴戾,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一点点甜头。
。
年后小满准备出国,临走前宁也去看她。
她又瘦了一些,本来大大的眼睛陷下去,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盖着被子在床上坐着。见宁也来了,她打起精神跟宁也聊了十来分钟天之后,精神就明显跟不上了,身后靠着毯子半眯着眼睛休息。
宁也还记得她一头奶奶灰的小脏辫儿那时候,过去也没多久,但是那时候的薛小满还是神采飞扬的,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蔫坏蔫坏的机灵劲儿。
见她累了,宁也让她休息,自己转到外面去跟小满的妈妈说了说话。
背着薛小满的时候,她妈妈的眼圈一直是红的,一开始还能忍着,说两三句就开始流泪:“最近精神越来越差,厨房早上炖了颗鸡蛋,到现在还剩大半碗。吃东西就在嘴里含着,咽不下去,硬等着化了吃一点儿,又说撑……这几天一天连一颗鸡蛋也吃不下,别说喝粥……”
她擦掉眼泪:“别看你来了小满还能对你笑,平时家里没外人的时候她能一整天不说话。我和她爸她哥找她说说话,还没开口她就嫌烦,脾气特别大。也就你还能劝劝她,让她打起精神来,但是每次你来的时候她看起来挺高兴的,你一走她就哭……”
“阿姨你别说了。”宁也有点受不了,“也许还能有转机,不要放弃……”
薛妈妈抽了张纸巾:“她就是再给我们发脾气,我们谁还会怪她呀。阿姨就想啊,这病怎么就没给我落上?小满才二十来岁,人生还没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