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的话是对的。
他是人,人定胜不过天意,就像老天给了他如此黑暗的出身,又让他遇见那个耀眼夺目的人。
百般纠结之后,他咬了咬牙,还是选择带着对方来到谢安被关押的场所,并提前除去了一切障碍——他站在密室之外,隔着厚重的石门,就算以他的耳力也难以听清里头发生的事情。他只能等,像是犯下滔天大罪等待着判官落笔的犯人,百般回想着自己哪里有所纰漏,是否能瞒天过海。
好在谢安没来得及说太多话便去了。
悬起的那颗心刚刚放下,却又在进门看见那人摇摇欲坠的背影时再度吊起——他心疼至极的伸手,揽住对方消瘦了许多的细腰,轻轻道了声节哀。
谢少爷却是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强,不过一会儿便缓了过来,掰开他的手指将父亲的身体从铁链上解下来,背在背上。
看着对方一鼓作气的离开地牢,他还有些恍惚的站在原地,微微睁大的瞳孔中,满满都是那人驮着尸体的背影——假设这辈子他们没有相遇,他便还是那个风流得意的谢家少爷,不必经受如此苦难,也不会沦为如此下场……
尽管那张充斥着武林人所有欲望的宝图将永远是一枚炸弹,可若不是他亲自作为引线人,将那些下流阴险的小人串在一起,可能他们也不会如此快速的造反……可能这个人,还能享受十年、二十年的幸福时光。
……他知道自己有些魔障了,只得匆匆压下愈发不安的想法,反身追了上去。
他不敢追得太紧,也不敢落得太后,勉勉强强维持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间,满心满眼都是那人。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缓缓直起弯曲的脊背,一个不经意间的转身,对上了他的眼。
“过来。”
他楞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谁,小心翼翼的挪了几步。
“再过来点……”那人催促道,黑白分明的眼里尽是血丝,明明疲惫得很,却偏偏想要微笑……那笑容看得他心尖儿发颤,连忙上前,将自己的脉门送到对方手里。
那人问他:“如果我要将最后一张宝图毁了,你愿不愿意帮我?”
这是意料之中的问题——所以他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彻底松了口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