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我……向父亲问好。”
风烛残年的老人终于解脱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丢掉被血污了的剑,慢条斯理的擦拭着一尘不染的指尖,“擎峰准备一下,我要去会会那人。”
名为擎峰的汉子从阴影中踏出一步,跪在这锦衣少年的足下,恭敬道:“少主若要除去那人,由属下来便是……”
“谁说我要除他了?”年幼的少主人微微一笑,“既然是我劫数,必定是有过人之处……”
“十六年后的计划少个祭品,他是谢家的人,用他,再合适不过。”
擎峰低垂着头,撑在地上的膝盖有些发抖,狠狠吸了口四周阴冷腥臭的空气,才从那可怖的心悸中回过神来。
“还有这剑,麻烦帮本座丢了……”他漫不经心的说着,将擦完手指的锦帕丢在地上,一脚碾过,“沾了蝼蚁的血,太脏。”
是啊,太脏了。
明明他才是最不干净的那一个,像是开在腐尸烂肉中欣欣向荣的花,诱人的芳香里带着见血封喉的毒。
少主年幼早慧,母亲怕是在生下他后便化作后院的枯骨,父亲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为达成巅峰的武学,甚至觊觎起亲子的血肉,为此他不得不提前下手,在那人平时常服的丹药中抹上剧毒,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七窍流血的死在眼前,才算罢休。
受年龄限制,他的武学不算太精,却极为精通药理毒术,靠着少主的身份布置多年,以毒药控制了所有旧部,再以老教主的死拉开这一场清洗的帷幕……
手下人怕他惧他且恨他,却又不得不服从他,而他也打心底里享受着这扭曲的朝拜,只因为他棋高一着,让对方满盘皆输。
他的身体里留得是他那丧心病狂父亲的血,所以他们有一样毒的手段,和一样狠的心。
或许他们也会沦落同一个下场,被背叛、被抹杀,尸骨无存……年幼的少主漫不经心的想着,把玩着茅草房里粗糙滥制的茶杯,直到一只信鸽听在窗前。
他抬头看了一眼,起身拍了拍打满了补丁的衣袍,走出门去……
不远处的山坡脚下,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浑身污泥的倒在草丛里,不省人事。
——那是他们的初见,他带着好奇、试探和不良的居心,将昏迷不醒的谢少爷扶起,带回事先布置好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