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断垂下眼,遮住眼底翻涌的风暴,他一向不认命,如今也逐渐习惯这炉鼎之身——权当送上门来的采补了,就算难堪一点、狼狈一点,那又如何?
自己未必没有爽到,只是心里那关难过一点,一觉睡醒,也就释然了。
他早已忘记了恨是什么滋味,一如他忘记了爱一样。
白伶之这幅模样没能维持多久,便渐渐恢复了正常,他松开秦断,替他披上一件红衣,拢了拢衣领,“这样倒是更像了些。”
秦断生前喜好红衣,如今白伶之有意模仿,从头到脚都是一片色泽鲜亮的大红,配上他一头白发,说不上是仙气还是妖异。
下床时的动作连带起手腕银铃作响,秦断将右手举在眼前,轻轻晃了晃,“这是什么?”
“你这右手魔气太重,怪异的很,还是封上为妙。”
“……我只是个金丹期的虾米,是死是活不都是你一句话,至于如此么?”
“你莫要激我,没用的。”白伶之回过头来牵起他的手,笑嘻嘻道:“何况你不觉得,很配么?”
“……”
“你无奈的表情真的很像师尊。”他说,“不过还好你不是。”
“……”秦断翻了个白眼,没吱声。
他慢吞吞的跟在白伶之后头往外走去,七拐八拐后来到一间独栋,一进门便嗅到一股扑面的药香,混有些微苦,让人为之一振。
白伶之带着秦断越过炼药的祠堂,直至走到最后方的一池药泉,挥退下人后,他弯腰伸手在水面上试了试温度,转头招呼着让他下去。
秦断挑了挑眉,看着那药泉色泽黑亮,一眼望去与墨水无异,热气蒸腾着药气上涌,呛得人鼻腔发痒。
这水中所含的药材他能大致分辨出来,有不少都是一味难求的稀有灵药,有强化肉体、增进修为之效,如今只是在这水里头泡发,未免太浪费了些。
白伶之不知从哪取了块毛巾披在他头上,伸手便去扯那刚刚系好的腰带,被秦断一巴掌打开,“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