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簇判断了一下她的状况,觉得这次大概是实话,于是准备出门喊唐杞进来。
“那都是,你爸爸的主意!”她见唐簇要走,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我不心疼吗……我的骨肉!我是为了你好,我为了这个家!都是,你爸爸让我做的……我以为你出去玩了……再叫一声妈妈,求你……”
在唐簇心脏最深处,有一个角落轻轻地疼了一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握住那只快要失去温度的手——他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这样握过母亲的手了。
他郑重地单膝跪在床边,和她视线齐平,沉声问道:“杀了她,毁了我,你觉得错了吗?”
唐母没有得到渴盼的一声“妈妈”,反而是一句责问,巨大的失望击溃了她,她口不择言地竭斯底里起来:“你这个……你这个变态!神经病!我没有这样的儿子!我儿子唐杞,你敢去抢他的家产!唐杞才是我的儿子!你是个恶心的神经病……太脏了……”
唐簇微微一怔,很快回过神来,面对一句比一句恶毒地辱骂,他居然露出了一个又浅又轻的笑,自嘲地自语道:“我居然还心存幻想,真是不长教训。”
说完,他利落地站起来,松开了那只手,心里最后一丝郁结也烟消云散了。
“唐杞——”唐簇打开门,发现他父亲和林珑也都赶到了,“进来吧。”
唐杞瞪了父亲一眼,似乎两人刚才在门外进行了同样不愉快的交谈,然后一前一后地进门了。
“妈妈……”唐杞扑到病床前,流着泪喊道。
唐父也站到了病床另一边,手搭在他妻子的肩上。
唐母已然是进气少出气多了,比起夫妻情分已经消磨殆尽的丈夫,她显然更加放心不下小儿子。她虚虚地抓住唐杞,反复念叨着“家里的公司”“清白女孩”,可她没有等到小儿子的保证,亦没有等到大儿子的和解,只能在与她法律、血缘上最亲近的三个男人的注目下,不甘地合上了双眼。
病房里的四个人,变成了三个。
唐簇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出了这个承载了肮脏秘密与沉重死亡的密闭空间。
有一个人正在门口等着他。
很奇怪,有林珑这样艳丽无双的娇柔美人在旁,唐簇居然还是被路敛光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就好像他身上有光,让他移不开视线。
路敛光迎了上来,唐簇张开双臂,拥抱住他生命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