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岭一颤,他从花栗眼里看到……
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是他半年来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和花栗打照面,他的腿还是软的,轻飘飘像是踩在棉花上,随时都会摔下去,所以他竭力挺直膝盖,生怕自己的仪容不整,精神不济,会给花栗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他发现自己想多了,花栗看他的眼神没有了半年前的厌恶和痛恨,只是平静,毫无波澜的平静。
……完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模样。
他突然就很慌,心悸得厉害,往前跨了一步:“我推你回去。”
花栗居然有心情对他露出一个微笑:“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顾岭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花栗重复:“没事,我自己可以的。”
他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顾岭。
还恨吗?……随着时间,那种痛恨好像已经淡了很多,尤其是知道自己的腿有治好的希望时,他几乎觉得自己要恨不起顾岭了。
那么……还有爱么?
他果断绕过了这个问题,也绕开了顾岭,一个人沿着走廊往前走去,顾岭想要追上去,可久坐轮椅的后遗症没有放过他,腿一软就跌倒在了地上,一时间双腿居然用不上一点力气。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胃部的抽搐更烈,那小小的器官几乎要撞破自己的身体而出,疼得他全然没了知觉。
他慢慢地张合着唇,只能从他的唇形读出来他要说的话:不要跟别人走。我对你好,你不要跟别人走。
可在顾岭的幻觉里,这话他喊得声嘶力竭,几乎要把自己的肺喊破,可花栗还是走得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