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宸上楼的时候,陆非夏已经起来了,穿着白衬衫,迷彩裤。正趴在大鱼缸前看鱼,近年他一直在瘦,手腕细得仿佛能折断般,苍白皮肤,隐约看见青色血管。
夏宸忽然想起那年夏天,他第一次在夏家老宅见到这个叫陆非夏的青年,那样目中无人的态度,那样漂亮到嚣张的眉目,像是一棵蓬勃的植物,与那个陈旧腐朽的家族格格不入。
这样的人,沾染上了夏知非,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现在的陆非夏,像是小心翼翼养在温室里的植物,仍然是一样的精致漂亮,生命力却已经所剩无几。
陆非夏毕竟是当过兵的人,夏宸一进门他就觉察到了。
“吃饭了没?”趴在浴缸前的陆少尉头也不回,仍在专心致志地看着鱼。
“吃了。”夏宸进了门,也站到了鱼缸前,夏知非向来习惯大手笔,落地的大鱼缸里养着不少堪称珍稀的鱼——其实按陆非夏的意思,养几天石斑鱼就行了,哪天想吃了,就捞出一条来让夏知非清蒸了。但是当夏知非真的把石斑鱼买回来之后,陆少尉皱着眉趴在鱼缸前看了半天,最后点评道“太丑了”,于是夏知非又找了点其他的鱼来养着,里面有一种半透明的鱼叫玻璃鱼,被陆少尉取名为“断背鱼。”
陆非夏转过脸来,鱼缸的灯照在他侧脸上,他笑得狐狸一般。
还没等夏宸反应过来,陆少尉已经一巴掌拍在夏宸的背上。
“儿子,现在有我和非非给你撑腰,放心大胆地去搞!”
夏宸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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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宸上午回了一趟夏宅,夏老爷子入秋之后身体就差了,一直在小汤山疗养。和伯父姑母寒暄一阵,吃了顿所谓的“家宴”,中午一过就去了外祖父家。
李老爷子是真正的旧派文人,篱下有菊,窗边有竹。李老爷子只有一个独生女儿,现在家里除了一个老管家和两三个佣人之外,就只有李祝融会偶尔来陪陪他。
夏宸轻车熟路地泊了车,在车库里看到某辆熟悉至极的阿斯顿马丁,就知道李祝融又来了。
“不来了不来了,老爷子老谋深算……”夏宸走到玄关的时候,已经听到李祝融大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