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桢没法形容心里的感触。
动容?戳心?意料之中?或许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种幸福的惶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习惯了很多事都跟权微一起去做,并且思维里好像已经形成了一种定势,觉得权微晚上肯定会回来。这样期望好像对罗家仪夫妇有点残忍,但他心里也备受煎熬,只是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而已。
权微到家的时候是10点半,进门就嗷嗷喊饿,那精神状态离食不下咽不知道有多远。
杨桢误以为他跟罗家仪两口子聊得不错,不自觉松了口气,飞快地将提前热好温着的饭菜往桌上搬,然而坐到人对面才发现,权微身上带着伤,伤在右边的眉骨上,一条暗红色的挫伤,还没消去的肿胀打破了五官的协调性,让人一眼就能看见。
当时本来是一句玩笑话,谁知道他竟然真的挨了打,杨桢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想问又不想耽误他吃饭,于是按捺着闷气没发作,给权微递了副碗筷。
权微两顿饭没吃,老人家里又不像自己家,被杨桢跟喂仓鼠一样屯的到处都是零食,他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提着筷子就开始扒饭。
杨桢根本没饿,但还是端着个只有一口饭的碗,坐在对面陪他吃,目光时不时在他脸上流连。
权微胃里有了点热气,才发现杨桢也盛了饭,诧异地说:“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吃?”
“吃了,现在是在给你助兴,”杨桢笑了笑,交代道,“你吃慢点。”
权微要助兴那你应该给我跳个舞,但速度还是慢了下来,眉毛那块早就不疼了,于是他自己也忘了,杨桢又一眼一眼地看他,权微莫名其妙地说:“我脸上是不是有饭?”
“没有,”杨桢给权微舀了勺肉末茄子,用手指了下自己的眉骨,温声问道,“这儿是怎么弄的?”
权微拿着碗来接菜,将芡汁和饭搅合到一块开始扒,相当地有问必答:“跟我爸一言不合,被他用抓痒扒扫了一下。”
要是自己受了一样的伤,估计连洗澡都不会刻意避开,可加入目前这个尴尬的处境以后,杨桢心里忍不住揪了一下,这点伤喊疼都嫌娇气,他就是觉得心酸。
权微觉得搞定父母是他的事情,但以己度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杨桢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他往权微脖子下方看了一眼,因为不是透视眼,看不出他身上有没有伤,碍于现在正在吃饭也就没问,杨桢想着觉得睡之前检查的机会多的是,便只是说:“是不是谈不拢,吵起来了?”
权微从碗里抬起头,继续老实交代:“没吵,越吵越上火,什么卵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