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孟里正等人,孟泽将家里巡视了一番,见一切都齐齐整整,丝毫看不出经过一番大抄捡,对张婆子和小翠两个愈发满意。
衙差进屋抄捡,那情形他想象得到,闹得鸡飞狗跳都是轻的,若是应对不好,少不了血光之灾。
张婆子和小翠两个,能不惧衙差的恐吓,沉着应对,又能在衙差走后迅速把屋子收拾齐整,尽忠职守地看着屋子,等着他回来,这不仅仅是“忠心”二字所能概括的。
“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孟泽说着,给每人打赏了一两银子。
小翠欢天喜地地接了,又道:“张妈在厨房烧了柚子叶水,我已经倒在浴桶里了,公子赶紧去洗洗,去去晦气!”
孟泽从善如流,去房里泡澡去了。
也许是真累了,跨进浴桶没几分钟,孟泽的眼皮子就开始上下打架。
洗澡水的温度兑的刚刚好,不热不凉,因为加了柚子叶的缘故,水汽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紧绷了多日的躯体便在这散发着清香气味的温热水里彻底放松下来,陷入沉睡。
身躯已沉睡,然而意识却轻盈得像一只刚充满氢气的气球,从沉重的驱壳中脱身而出,穿过高墙和屋顶,像高而浩渺的天空飘去。
他飘啊飘,越过峰峦叠嶂的群山,跨过奔腾不息的江河,最后在黄沙地的,上空坠落下来,被一株长着尖刺的细树枝给勾住了。
坠落的过程中,他又变了身,变成一根陈旧的只有一寸多宽的红布条。
布条在燥热的夏风中有气无力地飘动着,似乎下一刻就会化作碎片,消失在这连绵无尽的沙地里。
天地一色,时间仿佛已经停止,四周寂静无声,任何时候睁眼,都是满目黄沙。
一成不变的景色让人倦怠,正当他的意识要坠入深处,一串驼铃声惊醒了他。
入目就是一张可以看到后槽牙的大嘴,接着,一条浅粉色的的舌头从大嘴里伸出来,灵巧地卷起树上指甲片大的叶子,啧啧有声地嚼动着。
原来是骆驼,他才得出一个结论。树枝因为骆驼的拉扯,咻的一下往回弹,这一弹,红布条从枝条上飘落下来,落在一人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