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质心想,能听得进去话,应该是高热退了,不迷糊了。
自打他进了留春汀,鼻尖就一直萦绕着一股子药味儿。提醒陆质,捡回来的小花妖虽没少折腾人,但他自己受的折腾才更吓人。
被陆质从书房在的小院儿里抱回来,就开始一味的高烧不止,用什么药都吐,褥子湿了一床又一床,很是凶险了一回。
绕过一面雕花镶嵌屏风,便是一张海棠式雕花架子床,紫容睡在里面。
此时床幔还严严实实地掩着,紫容早醒了,却被下人告知陆质交代了不许他下床。
没法子,他只能百无聊赖的躺在里头,盯着帐顶的素色碧霞云纹发呆。翻来覆去,只有陆质何时回来这一样事可想。
紫容正愁着,忽听从外到里跪了一片,心知是陆质过来了,他却没急着起身。
不知怎么的,现在脑子清醒了,不再一门心思只知道要人,想起他早上胡闹的那一通,心里才发起虚来,竟不敢见陆质了。
他心里惴惴不安,蒙着头的被子突然被人扯了开。陆质在他床前站着,背光瞧不清楚神色,只听见他用稍嫌冷淡的声线说:“刚好一些,这样闷着又不知要出个什么毛病。”
紫容只当他还要在外间换过衣服才进来,不期然惊了一跳,才慢慢地坐起来,拥着被子把自己裹了,看在陆质眼里傻呆呆的,“你……你不是出去了吗?”
“出去总是要回来的,严裕安说你早上找我了?若是无事,便好生养着。”
紫容苦哈哈地想,果真被卖了,但这也怪不着别人。
丫鬟在屏风外面回话:“小公子早上还有些烧,服过药半个时辰后完全退了,又找柳大夫来看过,说脉息已稳,好生吃药固着,应当不会反复。”
陆质心里也轻轻松了口气,再不好,他当真没法子了。
思毕,他没好气地垂眼看紫容,紫容却会错了意,以为人家欢喜自己呢。连忙往前挪了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握住了陆质的手指头。
陆质没躲,还是在原地站着,由他握了一会儿,突然说:“确实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