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小商贩满脸谄笑,我干咳一声,含糊道:“随便看看而已。”
即已决定走向侠客之路,发呆傻笑流口水的事以后得少干。
摊主神色殷勤,我也不好转身就走,正好南宫小艺拿着一对碧玉珰把玩,似乎颇为满意,我说道:“看上什么尽管开口,钱我付了。”
此举缘由有二:一来报恩,二来显示我豪气冲天挥金如土。南宫小艺瞅我一眼,清亮的眼睛的眨了眨,我感觉自己那点小九九被窥破了,所幸南宫小艺是个好姑娘,很给面子地收下了碧玉珰。
“公子好大方,姑娘好福气。”
南宫小艺面露微笑,走至一旁翻看其他饰物。老板趁热打铁,凑到近前低声道:“实不相瞒,小店尚有一镇店之宝,因怕盗贼上眼轻易不敢示人。我看公子器宇轩昂慷慨大方,这宝贝总算找到主儿了。我这就给您看看?”
这种街边摊铺能有什么珍宝?我刚想拒绝,那人却将一件事物塞了过来。我扫了两眼,原来是根簪子,可这簪子黄不拉几,触感粗糙,质地非玉,颇像砾石,连一星半点的宝物气场都没有。当奸商也得有点基本素养不是,还真以为我是钱多无脑的主儿?
感情上我觉得受了戏弄,理智上我告诉自己要冷静,所以我只想叫上南宫小艺走人。摊主一把扯住我的袖子,道:“公子别走,我这簪子白日平平无奇,到了夜晚就着月光便能化石为玉。我与公子投缘,一口价,一文钱,如何?”这我就不懂了,这人前几句牛哄哄,貌似要骗钱,最后一句本该狮子开口,要价却像卖破烂。此人意欲何为?
心中疑窦丛生,店主依旧煞有介事:“我句句属实,公子不妨再仔细看看。”
我将信将疑,还是将簪子举至眼前,目力扫过,还是顽石一块,不过却发现簪上几处异样痕迹,仔细辨认,竟是四个蝇头小字:“子亭时中。”
什么意思?我刚想发问,老板却抢道:“公子若是与哪位姑娘相约月下,便可将这宝贝赠与佳人,必结良缘哪。”
月下、相约,我心念一动:难道是余皮?铁定是他,做事偷偷摸摸,非他莫属,可这四个字又是什么意思?子亭时中···子亭时中···子时亭中!我心中雪亮:余皮今晚要动手,这是找人来吹风了。不过这人嘴忒笨,什么月下佳人,咒谁和余皮结良缘呢···“簪子我要了,这是一文钱。”
我摸出一文递了出去,老板伸手接过,笑眯眯地道:“嘿嘿,银货两讫。”
“你买了什么,怎么面色凝重?”南宫小艺如此问道,“我给师妹买了礼物,就怕她不喜欢。”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因为一阵阴霾瞬间爬上了南宫小艺的脸颊。我暗骂自己缺心眼儿,赶紧手舞足蹈讲笑话,插科打诨卖洋相,总算让南宫小艺再开笑颜,至于我的大侠形象嘛,自然只有容后再议了。
心里有事儿,这街自然逛得精神恍惚,南宫小艺只当我是思归心切,倒也没深究。好容易挨得日头西下,我们才回了盐帮。帮里一切如常,过上过下的都尊敬地叫我一声“王少侠”,可我心有鬼,总觉得他们眼中不断射出犀利的精光,刺得我的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
我低着头溜回了房,上床调息了半晌,心率仍是颇高,我暗骂自己没出息,“余皮那茬儿其实没我啥事儿,我顶多当会儿保镖,他们叔侄情深,就算真撕破脸,余皮大概也能保我。此事一了我立马回山,石生花自己看着办,南宫小艺哪儿来回哪儿去,小爷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