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哑女没逃,留她在这儿还不知道会被魔教的人折磨成什么样子。怎么办,要不要带她一起逃?带上她我还逃得了吗?我左思右想,把心一横: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把她丢在半路,还是自己小命重要啊。我打定主意,便又冲向中年人,中年男子以为我要故技重施,□□横扫想逼我出剑格挡,我举剑,兵器相交,长剑不堪重负,“啪”地断成两截,我顺着枪上穿过来的力道,脚下发力,向包围圈外冲去,“小子要逃!”魔教教徒一声发喊,全都围过来,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鹏翔”步法发动,身子一扭,方向陡变,风驰电掣般向哑女奔去。低头躲开一刀横砍,我快速冲到哑女面前,说道:“得罪了。”
然后伸手将哑女打横抱起,正想往林子深处窜,就听见一阵尖锐的破风声传来,所指之处正是我后心,栖霞女的死我还记忆犹新,当下却也无法可想,只有聚集残存的内力护住背部,微微向左让了让,“彭”地一声,右肩一阵剧痛,我压下涌到喉咙的血,头也不回地扎进丛林深处。
第13章 逃亡
进了密林,我使出“鲲游”身法,疯也似地向深处奔去。魔教在此经营甚久,论对环境的熟悉程度我是拍马不及,但我凭胸中一股哀兵之气,忙忙如漏网之鱼,急急如丧家之犬,专拣崎岖怪路逃命,再者“鲲游”最适合长途奔走,虽说我抱着一人,竟还真叫我逃出好些距离。后面的喊杀声减小了,可我不敢停下,无数小枝桠抽在脸上,开始还有点疼,到得后面也就麻木了。哑女乖乖地抱着我脖颈,有时脸颊会蹭到我的腮部,居然感觉挺细腻,但逃命要紧,我可没闲情深究哑女的肌肤状况。
终于,耳朵完全听不到追兵的声响了,我稍稍放慢速度,绷紧的神经松懈了些,脱力的感觉瞬间蔓延到全身。魔教来袭时,我们早已饥肠辘辘,又是几个时辰的血拼,我要是还神完气足那才叫活见鬼了。也不知到了哪里,我口干舌燥,背后的伤也灼烧般地疼起来,本来轻巧的哑女也变得铅石般沉重。
我感觉有点悲哀:如果要死的话,我想找个能看到天空的地方,我还想再跟师父、师兄、云瑶他们说些话,叫他们有空时帮我照看下父母···想着想着,眼中的景色开始模糊,各种颜色混成一团,这是要昏倒的趋势啊,我咬咬舌尖,心想多逃一尺也好,借着疼痛我强打精神,摇摇晃晃地跑了几步,却不想忽然一脚踩空,两人抱作一团,“咕噜咕噜”地滚下一段斜坡。失去意识前,我把哑女往怀里挤了挤,“本来脑子就不好使了,可别再摔出点什么毛病来。”
我迷迷糊糊地想。
仿佛有清凉的水灌进喉咙,我猛吸几口,火烧火燎的肺部总算舒服些了。慢慢睜开眼,哑女黑黑的脸充满了全部视野,一片硕大的树叶被卷成斗笠状,尖端正插在我的口中。哑女发现我醒了,仍没拿开树叶,慢慢把剩下的水灌进我嘴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说实话,我从没仔细看过哑女,且不说被不明物质遮住的脸,那一双眼睛倒是黑白分明,眼珠忽然转一下还透着伶俐劲儿,“这么一双眼真是可惜了”我遗憾地想。水喝完了,哑女抛开叶片,伏下身子,将脸凑近,好像在等我的反应,我们距离很近,鼻息可闻。我挺不好意思,羞涩地撇开了头,哑女见我没什么动静,疯劲儿犯了,“依依呀呀”叫了几声,伸手来拍我脸,力气还蛮大,我怕被毁容,赶紧出声:“别打了,我醒了。”
说话间,我腰腹发力想要坐起,不想背部一阵剧痛,气力散掉,居然起不来身,后背磕在地上,疼得我龇牙咧嘴,哑女见我起不来,双手比划几下便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我打量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山洞里,洞子很浅只有两人身长,如果站得起来我可能得弓着腰,哑女身量不高,在这儿倒是来去自如。
看来魔教的人还没发现这里,可惜现在我动不了,要不然找到师兄他们逃命把握也大些。不知道师兄他们现在怎么样,千万别被那个持枪大叔追到啊···我闭目调息,流云劲默默流转,可内息一到背部就阻塞不前,“大叔下手黑啊,直接打得我生活不能自理,要是魔教此时杀到,真是逃都逃不了了。”
我正望着洞顶发呆,哑女抱着几个奇形怪状的果实进来,一股脑堆在我胸口,“要我吃?”我虽然饿,但也不想莫名其妙被毒死。哑女急了,拿起一个长满毛的果子就往我嘴里塞,我咬紧牙关,死不张嘴,哑女见我不吃,呆了呆,居然自己吃了起来,我心惊胆颤地看她啃得津津有味。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哑女脸色不变,我稍稍安心,伸手拿起一个毛果,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居然香甜多汁,比干馍馍强了不知多少倍。我狼吞虎咽地将剩下的果子全部吃光,心想还好带上了哑女,否则逃得过追兵,也免不了要饿死。
在洞里躺了三天,每日都是哑女找吃的,我慢慢也能起身了,流云诀也能断断续续地周天循环了。一日,我在洞里打坐大半天,丹田里终于有了点真气,心下盘算着:现在如果遇到魔教诸人,好歹也有一逃之力,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去找师兄他们吧。我打定主意,微一沉吟,从怀中摸出那本《武林实鉴》,撕下一页,压在石子下。
起身出洞,哑女正拿着一截枯木敲打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嘴里“嗬嗬”有声,玩得不亦乐乎,样子虽傻里傻气,但我不敢看轻她,怎么说她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上前施了一礼,说道:“姑娘,我得去找师兄他们了,要不我们结伴而行吧。”
哑女懂不懂是一回事,我可不能缺了礼数。哑女看着我发怔,我用两根手指做了个走的动作,哑女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拉着我的手就走。哑女的手意外的又小又软,捏着挺舒服,我想反正南疆民风开化,礼教大防不重,也就没松手。
事实证明没有向导想找条出路真的很难。我努力想记起来时的路,但时间过去这么久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再者我方向感又差,连刚刚走过的路都记不清楚,有几次还闯进了毒虫巢穴,要不是跑得快,我们都得成毒物的晚餐,到得后面,我觉得可能一辈子都找不着师兄他们了,所幸有哑女陪着,她总能发现可以食用的果子,也总可以找到附近的水源。
我想反正都是乱走不如跟着哑女,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出去来着,于是我干脆放弃了认路,让哑女担当领队重任,哑女虽然疯疯癫癫但好像也没走回头路。情况不容乐观,但我内心深处还有一丝希望,每当哑女四处寻觅食物水源时,我会撕下一点《武林实鉴》散在四处,若是师兄他们看到,就能顺着碎片找到我们。林中无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