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转身的瞬间,阮思行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眉眼中已经有阮思行成年的模样,只是略显青涩的脸部轮廓证明他年纪尚轻。此时他被两个虎背熊腰的人按在床上。站在床边的人看不清相貌,只是一双手比钢筋水泥更加有劲,死死的攥着他的手腕。挣扎不开的他眼角发红,眼中含水在昏暗的灯光中泛着光泽,闪闪发光。然后令他深恶痛绝的私人医生举着尖细的针头,插入他被抓的没有血色的手臂上。阮思行看到自己恶狠狠的对站在床边的男人说道
“……,我不会放过你的。”
稍显稚嫩的声线显得有些色厉内荏,就像是笼中的宠物不自量力的想要冲脱束缚,可怜又可悲。阮思行突然想笑,嘲讽的看向躺在床上挣扎不休的自己,仿佛是在看另一个人。
空寂的地下室内又只剩下阮思行和年纪尚轻的他。躺在床上的他看向紧锁的大门,手指抓过手臂,划出一条条深红色的印记。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眼中的愤恨逐渐被迷茫所代替。
静静地站在阴冷的地下室,不知过了多久,阮思行感觉身后有只温暖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记忆深处的熟悉感纷至沓来,阮思行心中一暖,迫不及待的转过身却没见到他所期待的人。只是脚底雪白的天鹅绒地毯上躺落一只马克杯,杯身朴素没有任何其他的图案,瓷釉泛着光泽,像是阮思行的闪着泪光的眼睛,令人赏心悦目。
杯底有一行端秀清新的字,阮思行弯下腰想要看清那几个字。
伸出手刚刚触摸到杯耳,
阮思行感受到了窗外的亮光。
夕阳缓缓落入城市边缘,侧卧安静的只能听到墙上的壁钟秒针走动的声响。桃木的床头柜上摆着五六个药瓶,还有那只和梦中一模一样的马克杯。
意识逐渐恢复,阮思行觉得手指冰凉,缩进了被子里才发现正在输液。三百毫升的输液瓶身没有标签,液体带着淡淡的黄色,此时已经输入一半多了。阮思行像是做过了无数次般动作简单准确,拔下针头,按住针孔坐起身靠在软枕上。
差不多剩下的液体要输完的时间,杜忠轻声推门而入。看到阮思行已经清醒,目光在输液瓶上顿了顿,表情毕恭毕敬,开口问道:“阮少,有什么需要的?”
阮思行人醒了,思维却还有些混乱。听到杜忠的声音,下意识的抬眼看去,神色中毫无防备。看清来人后,眼神才逐渐变得同往常一样,声音发涩吐出一个字:“水。”
等了将近一刻钟,也不见杜忠的人影。马克杯里空空如也,阮思行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撑起虚软的身体。蚕丝被随意的披在身体,光着脚下了地。
卧室里的新西兰纯羊毛地毯柔和温暖,阮思行打开门,脚踩在客厅的地板上还没落实,就感受到了冷气由下而上瞬间袭来。身体比大脑更迅速的作出了判断,踏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没想太多,阮思行弯下腰捂住了圆润的脚趾与发凉的脚心。
然后,阮思行感受到了多束目光齐刷刷的射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