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住口不言了。

许风也不说话,低头看着那噼啪作响的火堆,直到闻着一股淡淡的焦味,才发觉已将鱼烤糊了。他忙把烤鱼翻了个面,却见鱼肉烧得焦黑,显是不能吃了。

许风怔怔盯着那尾焦糊的烤鱼,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叹一口气,终于开口道:“我时常想起当初在临安城里的事。”

贺汀州本已闭上了眼睛假寐,这时便重新睁开来道:“我又何尝不是?”

“当时……我故意装作神志不清,认了林昱当哥哥,你怎么看出我是装的?”

“是我生病那回,你跑过来说要找林昱,但我心中知道,你是特意过来看我的。不过你既然不肯认我,我只好配合你将戏演下去了。”

“你希望我承认什么?”许风抬起头同他对视,一字一字道,“是承认我哥哥是那个欺我辱我、废我武功、将我当做禁脔的魔头?还是承认……我厚颜无耻地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

“风弟……”贺汀州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许风的手。

许风觉出他的手有些发颤,却还是继续道:“我知道周大哥是真心待我好,也知道你一直在尽力弥补我,可这一切,只不过因为我是你弟弟。你有没有想过,若我不是呢?若我只是许风,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无名小卒,我现在是什么下场?或许是死在了极乐宫后山的山崖下,也或许还被困在极乐宫里,一日一日绝望地等死。”

贺汀州听了这话,脸色比挨了许风当胸一剑时还要难看,显然是从未想过,也根本不敢去想。

许风便慢慢儿拨开了他握住自己的那只手。

此时连剩下那一面鱼也已烤焦了,一股焦味在山洞里弥漫开来,虽未尝着味道,却已觉出了苦涩之意。

贺汀州的手指动了动,毕竟只握着一个空。他看了看自己手上包扎过的伤口,忽然说:“若咱们不曾逃出地宫来,索性就这么一块儿淹死了,那样岂不更好?”

许风想起在蛇道之上,万千箭矢齐发,他跟贺汀州并肩而立,连性命都可交付彼此。

……便是在那一刻死了才好。

他想到此处,心中愈觉酸楚,转开脸道:“病中之人,果然净说一些胡话。”

贺汀州也不争辩,说:“我难得病上一回,偏次次给你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