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就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薛疏,漆黑短发湿漉漉的,眉眼上挂着水,长腿无处摆放,闭着眼睛,恹恹的。旁边不知道谁踩了他一脚,他恼火地瞪人一眼,收起了腿。像只炸毛的猫。
夏之衍拨开嘈杂人群走过去。
挤挤攘攘的病人,大声叫唤的医护士,急诊室走廊里什么人都有,尽头落地窗倒映出外面的倾盆大雨,整个天地潮湿不已。
夏之衍鞋子上都是水,一走一个水印,半天没法干涸。
他一走过去,光影流动,挡住了薛疏面前的光。
薛疏本来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忽然眼睫毛抖了抖,一瞬间浑身绷紧了——眼圈骤然红了,他心脏狂跳,翻了个身朝着墙,身子弓起来,额头埋进手臂里。眼睛都没睁开过。
他心里难受得要命,像是浸了水,皱巴巴的。他回去咖啡厅找人了,还去夏之衍家里了,但是都没人。他就想要是住个院什么的,夏之衍会不会主动回来找他了。但是他平时训练多,身体太特么健康了,不管不顾地淋了一下午雨,也只发烧到了三十七度八。
医生还不肯给他打针,说是喝点感冒药就行了,让他回家睡一觉。
但是家里空荡荡的,薛疏更加不想回去,硬是让医生给自己开针了。
这样想着,他偷偷地把吊着针的那只手往外头移了移,手上白色的贴带让夏之衍看得一清二楚。
夏之衍站在他身后,气息未平,所有焦急失措、烦躁不堪的情绪一瞬间散了,定下心来。但是怒气很快起来了,上前一步把身上外套拽下来,包在薛疏湿漉漉的头发上乱擦一气。
衣服也很快被弄湿了。
“你干什么搞成这样?”他蹙眉道,伸手往薛疏额头上一摸,烫得要命。
自然是烫的,薛疏每隔半小时把开水往头上抹一点,一只手挂着针不好倒开水,嘴里含着的体温计都掉到保温杯里去了,水银瞬间化入水中不见了。
薛疏落魄不已,推开他,眼睛是肿的,垂着头显得有点冷漠:“别管我。”
夏之衍心头也有火,冷静不下来:“是谁先管谁的?手机丢了就丢了,去找什么,反正你有钱,立刻去买新的就是了。”
他话还没说完,薛疏把他一推,外套扔他身上,红着眼眶说:“我,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