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英坐着不动,脑袋挨着时郁枫肩膀靠了一会儿,好像充足了电,呼吸也平缓了,他站起身来,给姐姐递了两张纸巾,“妈妈去世的时候,老爹就说等他死了一定不要大张旗鼓,最好当天就烧了,和妈埋一块,他好赶紧去找他媳妇,”他安慰地拍拍姐姐的肩膀,“你应该还记得。现在也算是完成他的遗愿。”
大姐抽噎着,“你刚才跟大哥二哥这么说说,不就吵不起来了吗。”
霍英笑了笑,“我没什么好说的。”
大姐哭得更凶了,“英子!”她抹着眼,叫着霍英老久以前的小名,“我们仨,我跟你哥哥的确有不对……”
“得了,得了,留点明天下葬再哭,不然咱家没一个掉眼泪的,”霍英打断她的检讨,突兀地,慌乱地,“我先走了,明天墓地见吧。爸爸待会儿出来了,你带回家放一晚上。我给师傅塞过两条软中华了,应该烧得挺透。”
说罢他拽了拽时郁枫的袖子,领着他出了接待大厅。两个哥哥就在门口吞云吐雾,黑黢黢的夜里,就只有两个猩红的点。
路过时,霍英被叫住。大哥垮着嗓子问他:“哎,这就走了?”
霍英轻声道:“烟抽够了就回去陪陪大姐。”
二哥则问:“这小子谁啊。这么多年也没带个姑娘回来,奔丧突然多了个鬼佬,这一言不发的会说中文吗?”
时郁枫意识到,这是在说自己,他又琢磨了一下在殡仪馆揍人的可行性,却听霍英没什么迟疑地说:“我男朋友,普通话比你们标准。”
两个哥哥硬是没接上话。
黑暗中霍英应该是笑了一下,又道:“大晚上在这种地方说鬼佬,小心真鬼找上你们。”
往停车场走的路上,霍英身后还是隐约有骂骂咧咧的声响,直到进了停车场才消失。
“英哥,你很酷。”时郁枫按动车钥匙,临时租的沃尔沃,一启动前灯就亮双闪,在这一片浓夜中雪亮得过分,就好像是唯一似的。
“我好累。”霍英摘下眼镜,把手搭在副驾驶车门上。
话音刚落,就传来手机的叮响,一连串都是霍英的。他打开来看,眯着眼,脸色被荧光映得煞白,黑领口则被映得更黑。
时郁枫觉得不对劲,他过去一看,是霍英没存的号码,气势汹汹来了快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