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
方文承完全没认出书念就是之前谢如鹤说要跟着的那个女人,自以为十分识时务,叫住旁边的一个小助理:“喂,给小姑娘备点纸。”
等会儿被骂哭了也好看点。
与此同时,书念也唱完了。
她正透着透明玻璃往这边看,眼睛又大又圆,浅棕色,被灯光打出一点亮。似乎有些紧张,骨节捏的发白。
凌迟般地等待着谢如鹤恶毒的宣判。
下一秒。
“书念是吗?”他漫不经心地说。
因为歌词的事情,书念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但是自己的问题,也怪不了别人。她踮起脚,对着话筒小声说:“是的,老师。”
谢如鹤忽地抬起头,一双眼高深莫测的,看向她。
就这么定了几秒。
书念被他盯的觉得世界末日都要来了,勉强道:“怎么了吗?”
闻言,谢如鹤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语气散漫而随意。声音通过耳机传进她的耳朵里,一字一句,清晰明了。
“唱的挺好。”
毕竟也那么多年了。记忆里的谢如鹤,也还只是年少时候的模样。
深黑色的发,同样色调的眼。蓝白条纹的校服,洗得发白的运动鞋。身姿挺拔。不爱说话,不爱笑。
阴沉得让人不敢接近。
永远独来独往,永远孑然一身。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而刚刚的那个男人。
清冷的神态,身着黑色风衣。明明因为坐轮椅的关系比人矮了一大截,却仍然目空一切。五官比少年时期长开了些,硬朗分明。
熟悉感扑面而来。
书念吸了吸鼻子。
她没有恶意,也没有想要套近乎的意思。只是看他好像独自一人在这里等了很久,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接他。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还……坐轮椅了。
所以只是想跟他说。
这天气很冷,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她可以把伞给他。她家离得不远,她可以跑回去,或者是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一把伞。
仅仅只是这么一句话而已。
可他依然没有听,她却没有了从前那般固执的勇气。
-
不知道谢如鹤为什么突然有这样的念头。
方文承神色复杂,伸手挂了一档,半抬离合,悠悠往前开。用余光还能注意到有只流浪狗从侧边飞奔而过。
开出这条小道,上了马路。
女人走在人行道上,方文承开着车,与她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身后时不时响起催促他的鸣笛声,令他坐立难安。
过了几分钟。
“少爷。”方文承苦着脸,开车的手开始冒汗,“一会儿后面的人不会直接下车来打我吧?”
谢如鹤还看着窗外的女人,一动未动,也不答他的话。
有车子从另外一条车道飞速掠过。
身后是陆陆续续的鸣笛声,偶尔还能响起男人不悦的骂骂咧咧。
很快,方文承实在忍受不了了,小心翼翼地扫了眼后视镜:“少爷,你是想知道那位小姐住在哪里吗?”
谢如鹤没说话。
方文承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这活儿简直不是人干的:“我觉得我们这样开车跟着不太合适,说不定会吓着那位小姐。”
“……”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欢她的话,要不直接跟她要个联系方式……”
“……”
方文承挠挠头,又提出一个建议:“或者是我下车跟着……您觉得如何?”
这话像是触到谢如鹤的哪条神经。他的眉眼动了动,缓缓收回视线,扯出个笑容。却不带任何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