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重华转开头,表明不想说这事。其实他也不想吵,也不想恨,但是这都是霍负浪逼的!把他拿给别人玩弄,让他为他生这麽多孩子,伤害他身边的人,其中哪一件事不令他深恶痛绝?特别是那一年,追杀他的家人的途中当著他的家人强暴了他,害得他怀上了孩子被云飞赶了出去,从今以後他失去亲人失去了家园,连自我也一并失去。

在这里没有谁比他更熟悉性,比他更懂得生孩子,比他更淡然地面对陌生人的猥亵。他原来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他的眼和腿上的残疾,从来都没让他觉得自己有多麽不幸,至少他没有故意去想过这个问题,甚至保持著自己特有的自信。每天他都过得开心和殷实,也非常享受清净淡薄的日子,平日里照顾下比较小的兄弟,帮云飞分担一些责任,也能给他带来成就感。失败和不幸,就算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呈现在心里,也不会分明。自卑更不会主宰他的生命。

可至从遇到霍负浪,他二十年来建构的平衡便破碎了,他一下就变成了一个肮脏的人,就连从他体内诞下的希望也可能是魔鬼。他什麽都可以不在乎,但这一点让他痛不欲生。他爱自己的孩子,但也从骨子里恨它们,他不知道该怎麽办,该怎麽处理这伤人伤己的棘手矛盾。

“我明白你的痛苦。进一步也不一定就会迎来胜利,或许会提早毁灭,退一步也不一定海阔天空,息事宁人,而原地踏步会更加矛盾和痛苦。你无法改变别人,却总是被人改变,但你又不肯相信自己的渺小和无能……”

阮重华楞了,原来自己不知不觉把什麽都说出来了,是憋在心里太久了,渴望倾诉?但是倾诉又有何用?没有谁能够拯救谁,说出来也不过徒增伤悲。然而那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向他承诺:“重华,我既然说过要救你出来,就一定会做到。即使做不到,也会尽量去做,你要相信我。我宁愿死也不会当向敬天的禁脔,他休想控制我。就算是失去自由,我也决不呆在他所建造的牢笼内。任何人对我的侵犯都会得到报应。你可以慢慢看。”

阮重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巴陀,无论如何,你还是要珍惜自己的生命,要保重自己,我不希望看到你有所差池……”

话未说完,就有人推开门进来:“巴陀,你还不赶快离开?”是向敬天,“明早教主会来,如果你还在,一定会被他宰了的!”

☆、重华 番外 27

劝告本是好意,然而巴陀看他不顺眼,心里又对他充满了恨,自然是一句都听不进去。“看谁宰了谁,我偏要留到天明!”

“听话,别淘气,如果要人陪你说话,走我那儿去,我陪你。”

“呸,我死也不会走你那儿去!还有,别拿这种口气说话!究竟谁无知,谁幼稚?哼,不是我,而是你!”

两人只顾著吵嘴去了,丝毫没注意门外有一双好奇的眼睛。

这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教中不知有多少人为它痴迷。可惜名草有主,谁都不敢随便打梅公子的主意。当然,除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义云天。

话说梅子明算计了阮重华,表面上春风得意,内心却十分的不安。他妒忌他和霍负浪之间的亲密关系,但又怀念自己和他曾经的情义。最近听说他病了,想来想去,终究忍不住夜里悄悄探看。只是没料到巴陀和向敬天在,两人还旁若无人地拌起嘴来,他觉得很是新奇,一个是教中的大夫,一个是教主身边的护法,本就毫不相干,可巴陀的态度仿佛跟那人有深仇大恨似的,而向敬天的反应又显得暧昧至极,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殊不知螳螂在前黄雀在後,他隐在外面,而另有人站在他身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提到的义云天。他和向敬天刚从教主那儿回来,路过此地,听见巴陀的声音,姓向的则执意要进去,让他先走,他正要走,却发现梅子明鬼鬼祟祟的身影,便打消了离开的念头,跟在了他的後面。而梅子明笨得可以,只顾著偷听别人讲话,其他一概忽略。那款款细腰就在面前,他很想搂上一搂,还好每次都忍住了。黄天不负苦心人,下一刻,男人一个转身,正好撞入他的怀里,虽然没有搂住那腰,但也讨得了个投怀送抱,一亲芳泽,总不算太亏。梅子明则大吃一惊,抬头一看,脸瞬间变绿。只见他狠狠将他一把推开:“你要干什麽!给我滚远一点!”

义云天只是笑,也不生气:“为什麽你总是对我凶巴巴的?”说著,伸出手重新将他拉入怀里。梅子明怒气腾腾地挣开:“义云天,你给我放尊重点!如果教主知道了,你就不怕他一掌拍死你?!”那人还是笑,笑得越发下流和玩世不恭:“古往今来,把自己看得太重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梅子明冷冷道:“打什麽赌?!”义云天贪婪地看著那张骄傲的脸:“赌我在两个月之内就会得到你!”“做你的春秋大梦!”梅子明气得身子直颤:“我赌你两个月之内就会命丧黄泉,死在教主手里!”那人缓缓道:“我们两人当中,死一个人,如果让教主选,他只会杀了你。你不信?我们走著瞧!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远比不上阮重华,只要阮重华活一天,你就会有失宠,被打入冷宫的危险。”而这句话正好说到了男人的痛处,可他仍不肯相信,不肯服输:“阮重华只是一个性奴,他怎能和我相比?”话虽然如此说,但是他的表情却是痛苦和落寞的。见火候已足,义云天不再言语,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