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发了脾气，自己拿医药箱重新给每个人做处理，毕竟之前都只是简陋的处理。

钟妍看着一个个被抬走的人，看着在十二月的寒风里为了抢救脱的只剩一件单衣的沈听澜，看着他脸上面对生命时无比郑重的神情。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了。

穿着黄色急救衣服的人看着沈听澜：“您跟着一块去一趟吧。”

沈听澜侧头看了眼站在车边的身影，她拿水躲在车后洗手，应该是怕南时看到了会害怕，他垂眸摇了摇头：“我还有事，这个情况只能赶紧送医院手术。”

沈听澜往钟妍的方向走，交警两步跑上来把他拦住：“您好，能不能麻烦您和您女朋友跟我们做个笔录。”

“她是我夫人。”

沈听澜说完，交警有些尴尬：“您和您夫人看着都很年轻，像是刚毕业，不好意思。”

钟妍心想她娃都生了，还刚毕业呢。

钟妍拿矿泉水和湿纸巾把手上的血都擦干净，看了看身上晕着血迹的衣服，怪她，买什么粉肤色的大衣，这血实在是太明显了，擦都擦不掉，她肉疼了一会，怕把沈南时吓到还是决定把这件衣服丢了。

她开了后备箱，在里头的行李箱里拿了两件外套出来，一件自己的一件沈听澜的，想了下又给他拿了件毛衣出来，他身上里面的也不能穿了，都是血。

“妍妍。”

钟妍换了衣服回头：“嗯？”

“把刚才的死亡时间都发给交警。”

钟妍有些愣神的哦了一声。

原来死亡就是这么的突然，在医生和警察的嘴里，真的是轻飘飘的一件事情。

沈听澜做了笔录，钟妍把备注的时间发给了交警，回头看沈听澜也在清理血迹，他只穿了一件单衣，看上去就冷，钟妍赶紧拿着水帮着他清理。

好不容易把手臂上和脸上的弄干净：“快，上车，我开了暖气，把衣服换了。”

沈听澜看了看坐在后座的沈南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睁着眼睛隔着车窗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也不说话。

沈听澜望着他笑了笑：“南时真乖。”

钟妍这才看到宝贝醒了，她什么也顾不上赶紧给沈听澜把里头的衬衣脱了，才让他上车换毛衣。

“我怕他看到血哭，你赶紧上车，手冰冷的。”

她知道，他肯定很累，心肺复苏的力度需要多大的体力啊。

在车里坐了二十分钟，交警把现场清理干净了，有交警跑过来敲车门。

钟妍把车窗降下来，交警这才看到后座还有个孩子，有些恭敬的说：“好了，可以走了。”

钟妍点点头：“谢谢你们了。”

交警站在原地，对着后座的沈听澜敬礼：“应该感谢您。”

钟妍心里突然很酸涩，她见不得这种场面，莫名其妙的眼眶红了。

她突然觉得好骄傲，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沈听澜去方舱，她好像因为怀孕受得几次委屈忘记了这种感觉，她因为自己，让沈听澜一直呆在家里，国内的医疗环境，有多缺医生她多少也知道的。

她好几次看到沈听澜在书房用机器做练习，基本上有时间就在练习，他说：“手不能生。”

钟妍开着车，外边天已经黑了，南时醒了之后就很兴奋，可能因为刚才的事觉得沈听澜不要自己了，一直在喊爸爸，爸爸，沈听澜一直不厌其烦的应声。

借着后视镜，钟妍看着他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