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羽弯唇笑了一下,抬手抵住缘杏的嘴唇,将画退回去,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画。你我都知道,画并不是我们真实的彼此。我不需要代替品,我想要的,唯有师妹而已。”
弦羽笑言道:“我会等师妹回来。”
缘杏愣愣。
夜风拂过,掠过她的碎发,月下是她泛红的眼梢。
她凑过去,抱住弦羽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缘杏将嘴唇贴在弦羽的耳畔,很轻很轻地唤他道:“夫君。”
弦羽微怔。
他的眼神和缓下来,眼底无声的留恋,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回应道:“夫人。”
次日,缘杏就走了。
女娲早已入梦,告诉她进入仙境的方法。
缘杏没有带行李,她换好衣服,走到花园里,然后闭上眼睛,静心冥想。然后,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从虚空打开了门,将缘杏拉了进去。
没有什么华美的场景,没有什么浮夸的技巧,就这样普普通通的,一眨眼的功夫,缘杏已经不见了。
弦羽过来送她。
弦羽觉得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看着缘杏这样骤然消失的刹那,他的心房忽然空了一大片。
所有人都在安慰他,可是话语说不到他心里。此时他心间,唯有缘杏。
弦羽回到太子殿。
看到桌案,他想到缘杏和他两人曾在这里彻夜读卷,缘杏笑着跟他说自己的见解。
看到庭院,他想到缘杏和他曾在这里修炼,他奏曲弹琴,缘杏执笔画画。
看到睡床,他想到缘杏曾在这里依偎在他颈间,两人相拥在一起,彻夜荒唐缠绵。
往昔不过是日常之物,现在回看,却处处是缘杏的影子,留恋感怀之,又带着一丝刺痛。
当时只道是寻常。
缘杏走了以后,太子也有些变了。
他还是谦逊而温和,给人以谦谦君子的印象,只是跟谁都说话少了,笑的时候嘴角也总带着感伤。
他并不多提起缘杏,只是听别人说到“缘”字、谈及杏花,他都会有微微的出神,显露出与平时不同的表情。就像他人虽站在此处,心却已飘失到别处,寄挂在一个远方的人身上。
他读书、习琴、刻苦修炼,修为日进千里,看上去奋进而努力,似乎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太子殿的杏树不知何时种的一年比一年多了。
有时候有仙侍仙官偶然踏入太子殿,会发现在不该开花的季节,太子殿的杏树开满了杏花。而太子殿下本人抚着琴独自坐在树下,望着满树的杏花,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是不想诉说思念,只是将思念说给外人听,只不过是自我标榜和炫耀。
他的相思,只想说给一个人。
而这个人,现在不知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