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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官署正式拜见,离京时,可再做辞行。”

柳桐倚只说了三拜,已经是拜见上官最最简略的次数。

官署拜见的那回是朝廷规定的必然过程,只是个过场。登邸造访,方是重中之重,关系到上官大人的看法态度。送什么礼,呈帖的词句,穿着言谈都至关重要,许多官员都会召集幕僚参详,唯恐纰漏。

兰珏本来也打算告诉张屏这些,但一想冯邰的脾气和张屏的性子,觉得张屏照不照着规矩做,结果应该都差不多,遂就没再多管闲事。

张屏听柳桐倚说完,皱了皱眉。

柳桐倚笑道:“下午衙门中无事,吃完了饭,我可与张兄一道回去。”其实是上午他回大理寺后,将遇见张屏的事儿告诉了邓绪。他虽然就是顺便一提见到了,很简略,更没说邀请张屏吃酒和到自己那里住的事,但邓绪一听柳桐倚说在门口遇见了张屏,一道进了衙门,顿时了然,便道:“这小子真是老陶门下一宝,来日定然常常照面。就是有些地方有点楞不啦唧的,偏偏分到了老冯手底下。对了,下午衙门里应该没什么事,你可以不用过来了。不记假。”

柳桐倚笑吟吟道:“多谢大人。”亦未再多言。

张屏向柳桐倚道了谢,吃罢饭,两人一道回柳桐倚的小宅,张屏在车中一直话不多,视线常直僵僵定在窗外或某处,柳桐倚以为他在思索待会儿往冯邰府上送拜帖和拜礼的事,就只当未曾留意。

不一时,到了柳桐倚的小宅,门开在一条长巷中,是江南庭园样式,清幽雅致,院中许多花木,皆已发新绿,郁郁葱茏。

张屏无暇多做打量,柳桐倚本想与他到内园小厅再吃茶闲聊一时,但见张屏的神情,便引张屏先到厢房。

往内院去的一路上,张屏的眼神仍直勾勾的,忽而闪了闪,神情转作坚定,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断。柳桐倚便在廊下止步:“张兄请权做休息,有事只管吩咐下人。”

张屏嗯了一声,拱手道谢,拎着橘子一头扎进房中,关上了门。

柳桐倚自转回旁边的卧房中更衣,过了一时,听见隔壁门响,便也出门到廊下,一眼看见张屏一身去奔丧般的素衣行头,手里仍拎着那篓橘子,一脸肃穆。

柳桐倚委婉道:“张兄要出门?”

张屏道:“去双成大街,吊纸。”

柳桐倚一怔:“张兄有故人离世?”

张屏皱眉:“其实不认得,但想去看看。”

柳桐倚露出疑惑神情,张屏如实道:“觉得死得有些突然。”

根据他在丰乐县听得的消息,姚员外这趟来京城,很可能是觉得自己愧对谢知县,想要托关系到冯府尹面前替谢知县求情。

刚到京城就死了……

张屏觉得还是去看看好些,趁下午过去,说不定能看到尸首。到了明天,就未必了。

而且明天上午,吏部的人会带着他到京兆府拜见冯府尹,可能下午就得立刻离开去丰乐县上任,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人跟随,不一定能得到空闲。

只有今天下午。

双成大街离冯府尹的府邸太远,初次拜见冯府尹,去太晚不合礼数。如果下午过去,傍晚或晚上再去吊唁亦太晚了,姚员外的家人未必接待,就算接待,大概也只能上了香就走,不能待太长时间。

张屏犹豫许久,还是选择了去双成大街。反正明天也得拜见冯大人,今天不去也罢。

柳桐倚的眼睛亮了:“张兄怀疑死因有蹊跷?”

张屏道:“暂只是觉得突然,得多知道些,才能判断其他。”

柳桐倚略一沉吟:“张兄休怪我多事,冯大人那边,还是先呈帖拜望一趟好些。冯大人此时定然在府衙,张兄将帖交由门房转呈便可,用不了多久。再折回双成大街吊唁亦来得及。张兄可在车内更衣,若怕赶不及备礼,放心的话,我这里帮张兄备下便是。”

张屏立刻拱手:“多谢。”

柳桐倚笑道:“张兄不用客气。”两眼亮闪闪地看着他,“你这么一说,我有些好奇,想跟你一道去吊唁,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