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说:“你劝他识时务者为俊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头也不回走了。

云儿欢呼一声,在他身后打躬作揖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一溜烟跑了回去。她攀住铁门,招手说:“东方,东方,你过来——”东方弃拖着铁链,叮叮当当走近她,问:“咦,你怎么又回来了?”她不答,在他耳边低声说:“你能逃出去么?”东方弃抬了抬手腕,铁链在昏黄的油灯下发出淡淡幽光,说:“你真以为我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吗?”云儿跺脚说:“笨死了,刚才你应该先拿了龙泉剑再说。有了龙泉剑,无坚不摧,这些破铜烂铁还在话下吗?”

东方弃没好气说:“我如果接受龙泉剑,还需要再回到这里吗?”束缚他的将是一座无形的牢笼,江湖中人最讲究诚信。云儿想了想,点头说:“是哦,那现在怎么办?你总不能一辈子关在这儿吧?”他笑了笑,“那就将牢底坐穿吧。”她有点火大,“你想一辈子关在这儿,我可不想一辈子待在这儿。”东方弃忙安抚她,“放心,很快就能出来。”

云儿奇道:“你怎么知道?”他笑说:“不是三天后要给答复吗?要么大摇大摆走出去,要么走着进来横着出去。”她急道:“我说正经的,你能不能想个办法?”东方弃无奈说:“我关在这儿,半点人身自由都没有,能想出什么办法?”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忙说:“放心,放心,天无绝人之路,咱们见机行事便是,大不了答应他。”她重重点头说:“嗯,就这么办,然后再想办法逃跑。反正逃起跑来,没人追的上你。”

东方弃叹了口气说:“我想这可不是什么赞美的话。”云儿笑着打了下他一下,从怀里掏出几粒红色的丹药,压低声音说:“你伤的重不重?这是赛华佗给的啦,反正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吃了再说。”一把塞给他,挥手道:“我要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东方弃目送她浅黄色的衣衫在转角处消失,将药丸藏在暗袋里,闭目运气。不一会儿,头顶有淡淡的烟雾袅袅升起,凝而不散,直冲屋顶。周身像笼上了一层光辉,热气徐徐蒸腾而出,青色长袍无风自动,一点一点胀大,待鼓成一个圆球,复又瘪了时,他侧过头,吐出一口乌黑的淤血。发青的印堂重又变得光洁白润,唇色也不像刚才那么苍白了。他对坐在远处看守他的黑衣侍卫笑说:“兄弟,可否借碗酒喝?”心里暗自琢磨怎么逃出去。

第 34 章

第十八章实则血雨惊风(下)

云儿没精打采吃了晚饭,想到晚上还要给那燕公子守夜,心情更坏了。这里众多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守得跟铁桶似的,干嘛还要她睡在地上啊,无非就是为了折磨她。

下午的时候起风了,阴云密布,欲雨不雨,天气又闷又湿。头顶一大堆黑漆漆的乌云,密不透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到了晚上,更是伸手不见五指,灯光也显得有些惨淡。云儿沿着石子路走来,没瞧见脚下凸起的土块,差点跌了个底朝天。她揉着脚踝,骂骂咧咧推开门,屋里没有人,也没点灯,黑的分不清东西南北。她摸索着找出火折子,晃了好几次才点亮油灯。就着火光,她发现底座的油不够,所以才会一时没点着。

云儿提了灯出门,拉住守在门口的一个侍卫问:“油不够了,哪能上油?”他耸肩说:“笑话,你伺候公子日常起居,反倒问起我这些事来了。”她皱眉说:“我不是新手嘛,油盐酱醋还没摸清呢。”

俩人站在院门口说话,失失手里擎着一盏梅花形小巧精致的美人灯迤逦走来,老远听清楚了,说:“这灯我刚上满油,云妹妹,你先拿去用吧。”云儿接在手里,有些不好意思说:“那我就谢谢姐姐了。天黑路滑,你一个人,怎么回去呢?”她笑说:“不要紧,你手里的灯给我就行了。”

云儿将灯搁在桌上,盯着上面画的美人儿仔细瞧了两眼,“真漂亮,栩栩如生。”更难得是这灯点着后一点油烟味儿都没有,反倒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清香味。她胡乱铺了床,又舀了一大盆热水,自己先洗漱了,守了有一顿饭的工夫,见那燕公子还没有回来就寝,也不管他,摊开铺盖卷儿,自顾自躺下睡了。

那燕公子回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云儿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整个人缩成蚕蛹,枕头在东边,不知怎的,头却在西边——大概是梦中滚过来的,她自己却浑然不知,睡得甚是香甜。他皱了皱眉,喃喃低语:“这睡相——”连梦里也不老实。谁要是跟她睡一起,那还不是活受罪?抬起脚尖踢了踢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干脆一脚踹过去,“你给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