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这些日子百官来上朝的时候大多是一副没睡好觉的样子,不知是因为唇亡齿寒物伤其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唯独陛下和寒门出身的新臣神清气爽,总觉得这乌烟瘴气的朝廷被水洗过了似的,瞧着就觉敞亮。

这些个老臣以前瞧不起的寒门新臣凭着刚刚空缺下的官位便可平步青云。一朝新臣换旧臣,朝堂后排的新面孔更多了。

朝中争斗愈烈,晏回瞧着倒是好事,虽然他心里清楚,新扶植起来的这些寒门会扎下牢实的根基,等过个百十年,又会成为世家威胁皇位。可江山总要走这么一遭,起码朝中不再像以前一样、无论议什么事都是站在最前头的几张嘴说话了,晏回听了十年的“陛下不可,万万不可”,这会儿总算能听点新鲜的了。

待事情了结,晏回也是唏嘘不已:“这回摘了一位老臣的官帽,三朝元老,去年告病好几回,原本今年秋就要致仕了。多年功在社稷,却因为家中子孙不成器,到老落了个晚节不保的结局。”

“朕还记得父皇退位那时候,因为父皇身受重伤情势危急,怕自己熬不过去了,当即换来秉笔太监写了传位诏书。可当时局势不妙,纵我手握兵权亦稳不住朝廷。父皇喊来几位信得过的老臣,要朕给他们作揖行礼,这便算得上是临终托孤了。杨大人就是其中一位,多年来兢兢业业,朕的十六位太傅中属他教得最认真。”

这话晏回说得极慢,唐宛宛一想到陛下最难熬的时候自己没能陪在他身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疼。

那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呢?唐宛宛从记忆深处翻找出那一段来,太上皇伤重新帝登基之时她还是个七岁的小姑娘,那个月她娘不让她去别人家玩,宵禁从夜里子时提前到亥时,京城的戏园子全都关门了,走在大街上都不能嬉笑,得抿着嘴快步走回家。

仅仅想起这么几件事来。唐宛宛那个月常常闷在家里,还觉得心烦。现在想想,真想把过去那个自己拎过来打一顿。

陛下把多年言传身教的恩师给罢了官,唐宛宛想不出这是怎样的心情,不知该如何劝。

晏回也不需要她劝,沉默一会儿又笑了开:“到咱儿子即位的时候就要省心多了,做事可以自己拿主意了,不必再听一群老臣成日‘这不可那不可万万不可’了。”

难得在陛下脸上瞧见这样沾沾自喜的表情,唐宛宛知道陛下最近写的字多,走到背后给他捏捏肩膀,笑盈盈夸奖道:“陛下真厉害。”

晏回摇头失笑:“你别糊弄朕,你哪里懂这些?”

唐宛宛斜着眼睨他:知道我不懂你还跟我絮叨,不就是想听我夸你么,装什么假正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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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的时候,花卷开始出牙了,在下牙床的中间位置爆出了一颗小小的奶牙来。不知是疼的还是怎么,她总要咧着嘴找娘抱。

晏回掰开馒头的嘴仔细瞧了瞧,连个牙尖都看不着,拍拍儿子的胖屁屁,“你个小笨蛋,被你妹妹领先了,亏你还比妹妹早生一刻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