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轩(快穿之打脸狂魔出书版番外)(7)

他强忍厌恶,低声询问:“薛先生,你怎么了?”

对方并未理会,只抱着他的双臂更加用力。他感觉腰都快被勒断了,只得用隐痛不已的手指头戳了戳他头皮,再次追问:“薛先生,有什么事最好说出来,别闷在心里,薛阿姨和静依都很担心你。”

薛子轩终于停止了哭泣和颤抖,抬起头,用通红的双目死死盯着少年,修长的手指在他半长不短的顺滑发丝中穿梭,终于缓缓地、浅浅地绽开一抹微笑。他不会认错,这的确是他的少年,十六岁的清澈如水的少年。

所有的惶恐不安,在将他抱入怀中的这一刻,尽数化为感激与感动,薛子轩撩开他腮侧的发丝,在他白皙的脸颊轻轻一吻,带着无尽痛悔与虔诚的一吻。

不说楼下的薛家人惊呆了,连向来机敏的周允晟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伸手盖住脸颊,眼睛瞪得溜圆。

薛子轩轻松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瞬,当他触及少年缠绕着绷带的手背,顿时重新陷入慌乱:“你的手怎么了?”这双被誉为世界瑰宝的双手,何曾受过一丁点伤害?

直到这一刻,那些隐藏在脑海深处的,有关于这一世的记忆才纷至沓来。他怀着谋杀一条年轻生命的险恶用心接走少年,他拒绝少年的碰触,拒绝亲昵的称呼,甚至拒绝与他同桌吃饭。最后用力盖上琴盖,压伤了少年的双手。

他简直无法相信那个残忍至极的人,就是曾经的自己。他轻轻捧着这双手,指尖在微微颤抖,生怕一不小心就将它碰碎了。他痛彻心扉,感同身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是他的全部,是他的生命,怎么可能不感同身受?怎么可能不痛彻心扉?

他以为自己来得不算晚,却没料终究还是晚了,自责与痛悔折磨得薛子轩无法呼吸。他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将少年半拖半抱地带下楼,哑声道:“去医院。”

“好好好,去医院。小王呢,赶紧让他去车库取车。”薛李丹妮这才回神,不顾形象地跑到门口大喊。儿子太反常了,一回家就抱着黄怡痛哭,虽然没发出声音,但他不停颤抖的肩膀和脊背,连她见了都觉得无比心酸。

她敢肯定,这两个人平时没有一点儿交集,哪怕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关系却比陌生人都不如,儿子若是遇见伤心事,不可能与黄怡有关。但他谁都不要,谁都不理,偏偏抱着黄怡不撒手,这情况实在是没法解释。所以一定要去医院,把脑子好好检查几遍。

薛静依盯着几乎搂抱在一起的两人,指甲掐进肉里,弄出几道血痕。尖锐的刺痛感由掌心直接蔓延到心脏,令她一阵眩晕。但她拼命压抑住了,她不能晕倒,不能让黄怡单独与哥哥相处。

这份执念从黄怡到来的那一天,就莫名其妙地扎根在脑海,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除。黄怡果然是个不祥的人,他想从她身边夺走任何东西,都无法令她动容,唯独哥哥不行。哥哥只能是她的。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司机便把车开了过来,慢慢停靠在喷泉池旁边。微风吹起沁凉的水滴,纷纷扬扬洒落在众人面颊上,薛子轩习惯性地抬手,帮少年遮挡。

“小怡,对不起,哥哥错了。”他松松握着少年缠满纱布的手,不敢用力,也不敢放开,只能无力地道歉。

周允晟一直处于恍惚中。他看着憔悴不堪的青年,目光十分陌生,仿佛一夕之间不认识他了。事实上,现在的薛子轩的确一反常态。他穿着一套皱巴巴的休闲服,头发有些凌乱,下颚长满青色的胡茬,素来古井无波的漆黑双眸,此刻溢满真切的关怀与深沉得看不懂的情绪。

曾经那个如松如竹、孤傲不群的音乐家,此刻只是个处于惶恐不安中的普通人。他向自己道歉,还自称哥哥?我耳朵没出错吧?

周允晟想掏一掏耳朵,缠着纱布的肥大手指却只碰到耳廓便被挡在外面。他想离这个神经失常的人远一点,却被硬塞进后排座,被对方禁锢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