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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仙 君子以泽 2444 字 6个月前

“花公子……?”

“抱歉,我喝醉酒,认错了人。”

从他那里离开后,意生把我送到船头,低低地说道:“我们公子素来锦心绣口,今晚他醉成这样,大概是有生以来,有死以后,第一次说心里话。”

“恕我冒昧,花公子的妻子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并没有回答,只是交代船家送我到幽都正门。我坐在行舟上,看见水面波光粼粼,听见两岸徘徊的女画皮鬼幽怨地哭唱:“碎的是残败红花,点的是枯涸青灯,画的是褪色人皮,描的是逝去昔影……今夕何夕,年年岁岁,弹指间,又是一生一世……”

漆黑罩住了忘川。夜雾似水,烟岚如冻。

次日,夫君总算随着我来了阴间。所谓奈何桥头等三年,还真是度日如年,我见着张启,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已在此等了你一千多年,你得好好报答我。”弄得他一头雾水。

俗话说小别胜新欢,我们在停云阁如胶似漆了几日,便按照阎罗王的意思,再去投胎做夫妻。去奈何桥的路上,我一直跟张启说,一点罪都没受,便得这么个好胎,我们这真是黄鼠狼嘴下溜走的鸡,忒好运。张启说我们这叫在世为好人,死后交好命。聊着聊着,不知不觉的我们已经出了幽都,来到奈何桥旁。上奈何桥前,我看见了花公子。这一日他换上了一件素雅的白衣,我差点没认出来。张启也爱穿白衣,但气质和花公子截然不同。张启总有飘逸公子之气,一颦一笑都带着勾人的俊俏。花公子分明是个鬼,穿了白衣,却让人瞬间想到九重天上的仙人。我晃晃脑袋,和他打了个招呼:“花公子。”

花公子微笑着点点头,看上去优雅至极,仿佛前几日狼狈灌酒的,完全是另一人:“在下冒昧,只能在这里送姑娘上路。一路平安。”

“哪里哪里,公子太多礼了……”

我还没客套完,张启有些警惕,看了一眼花公子,把我往身边拽了一下。这动作没逃过花公子的眼睛,也让我有些尴尬。所幸花公子并未介意,只是将扇子一合,抱在手心朝我拱了拱手:“曹姑娘,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我和张启走上了奈何桥,临行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花公子。这才意识到,他刚才叫了我“曹姑娘”,他何以知道我的姓氏?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只是此时再下去询问,恐怕夫君又得打翻了醋坛子,我只好闭嘴,朝他礼貌一笑。他朝我拱了拱手,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走了几步,再次回头看了看,他没有丝毫动静,只是静站在原地目送我们离去。不知是否我的错觉,总觉得这一幕看上去似曾相识,像在何处见过。而走过奈何桥,到了三生石前面,我能看到的,是和张启前世的诸多前世之缘。几世的夫妻,果然比寻常夫妻羁绊更深。我接过孟婆递来的汤,和张启相望一眼,将孟婆汤一饮而尽,进入轮回。

我叫江雪寐,年轻时是宫廷乐师,擅筝,时人常道声妙入神。因为长得并没太好看,皇帝选老婆时也从未看中我。十九岁时,我嫁给了黄榜进士元永,随着他升官发财,共度米寿,含笑而眠,一生长乐。我自小便被人说成福大命好,没想到下了阴曹地府,一个小胡子判官看见我的命薄,居然也道:“羊吃青草猫吃鼠,你这三辈子福分,真是其他鬼修千年都修不来的,无常爷亲自接待的生魂着实不多。你这还是两个一起上。要知道,你可是谢大爷还魂后,第一个由范大爷亲自勾的魂。”

他所说的范大爷,大概便是前方的黑无常。他穿着一身黑衣,头顶黑色高帽,手里拿着铁索,正抱着怀里的九尾狐下船。另一个男子站在岸边,头顶白色高帽,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哭丧棒,乍看和黑无常貌似反色的双胞胎,眉眼间却有着黑无常所没有的敏锐心机。他眼睛细长,朝我这里瞥了一眼,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尚书夫人下船时可要仔细了脚,扭着便不好了。”

“难道你们便是地府阴帅,黑白无常?”我笑得颇慈祥,“生得真精神,真好看。”

黑无常没什么反应,白无常的嘴角却抽了一下。活到这把岁数,很多东西都已看得很淡,还无人带领,我已勾背往前走,进了鬼门关、阎罗殿,在阎王爷那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