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疼地握了握卫霖的肩膀, 劝慰道:“这不是你的错。”
卫霖摇头, 木然闭眼, 无数血淋淋的往事碎片浮光掠影般划过,将他的记忆染成一片猩红——
狭小幽暗的空间。青白的脸上涣散的瞳孔。深可见脏腑的伤口。残缺不全的手掌。腐臭味道萦绕鼻端。十五岁的少年与死亡耳鬓厮磨, 尽管那是来自于最亲近与尊重的人, 依然难以抑制内心深处的惊惶与恐惧。他本能地想要逃离,却被困在死亡的气息里, 不得不用深恶痛绝的方式, 从中挖掘一线生机……
一个怀抱包裹了他, 温暖而坚定,白源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睁开眼,看我!我在这里,在你身边。”
卫霖打了个激灵, 睁开双眼。黑暗的潮水被这句话驱散,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惨白触手迫于无奈地松开了他, 随着潮水退回到属于它们的阴森与绝望中去。
他伸手紧紧抱住面前这个男人,有种逃出生天的庆幸和感动。
“不管怎样,都已经过去了……”他喃喃地说,“许木老师用他的生命埋葬了那些东西,我不该再将它再翻上来,哪怕只是记忆的投影。”
白源爱怜地轻揉他的后脑勺:“是的,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有我。”
卫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借由对方体温带来的暖意,将那股心力交瘁的阴冷感觉排出体外。
“没事了,你放心。”他拍拍白源的后背,示意对方松手,然后朝墓碑深深叩了三下头,“这十年来,我一直记着许木老师死时的模样——明明有那么多鲜亮与美好的回忆,可我却反反复复重温着最不堪的那一段,他要是泉下有知,一定很恼火。”
“让老师安息吧。”白源起身鞠躬,向卫霖伸出一只手,“你的平安幸福,就是给他的最好告慰。”
卫霖默默点头,握住了情人兼搭档伸过来的手。
离开陵园时,他对白源说:“抱歉,我还是对你有所隐瞒,因为我实在说不出口。或许再等几年,等我不那么……”
白源了然地牵着他的手:“我知道。在你还没有彻底放下之前,每一次旧事重提,都是再度伤害。你无须说,我也不想问。”
卫霖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开车顺原路返回,到达市区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于是一同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