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地咬紧牙根,两腮肌肉微微抽动起来,心中天人交战。
半晌后他猛地吐了口气,声音艰涩地说道:“算了。如果是生死关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或许我会狠下心;可在对方毫无抵抗之力的情况下,且不说他还算是熟人,哪怕只是陌生人,我也不可能下得了手。”
“决定了?”卫霖问。
李敏行缓慢而坚定地点头。
“好吧,听你的。”卫霖伸手去解绑在吴景函腕上的皮带。
如果李敏行的决定是杀了吴景函,卫霖二话不说就会下杀手——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个虚拟世界里,每个看似活生生的人,都不过是李敏行脑中记忆的虚影、是大脑神经元突触之间传递的一点信息火花。所以他下手时可以毫无心理负担。
杀,还是不杀,都不是关键,卫霖的目的在于借此了解李敏行的品行和为人处事的原则,以便在之后的行动中调整计划的细节。
破妄师的职责,是破除患者的妄想世界,而非审判他们的道德水平,奖赏或惩治他们的善恶,那是伦理和法律该做的事。
吴景函的双手恢复了自由,迫不及待地去扯脚踝上的系带,感激地对下属说:“谢谢!你放心,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李敏行默默地拿回系带,起身绑回自己裤腰上,对卫霖说:“走吧,去拿回便携电脑,彻底毁掉那个程序。”
卫霖打开机房的门,和他一前一后走出去。
电子门重新关闭,吴景函等了三分钟,估摸他们已经走远,面沉如水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个号码。
接通后,他毫不犹豫地说:“我要报警,刚才有两个男人——”声音戛然而止。
机房的门不知何时又悄然滑开,那个帅气的披萨小哥站在门内,手枪枪口指着他,嘴角带着轻微的笑意。李敏行站在后方,目光从同伴的肩颈旁边掠进来,满含失望地投注在他身上。
吴景函手一松,手机砰然落地。
“我、其实我……”他磕磕巴巴地试图为自己辩解,心底既难堪又恐慌,最后豁出去似的,把双手往裤袋里一插,彻底冷静下来,“没错,我刚才答应你们不报警,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们闯入我的机房,袭击我、捆绑我、威胁我,我为什么还要替你们保守秘密,为什么不能报警?我做错了什么?明明你们才是强盗、恶徒,是蛮不讲理的一方,凭什么还要求我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