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墨扫了一眼他的QQ,发现他在和任明卿说话,忍不住上前翻了一下他们的聊天记录。田恬缩在位置上,大气不敢出一声,冷汗倒是流了不少。
“这么闲?”庄墨浏览了一下那99+的聊天记录,严厉地扫他一眼。
田恬诶呀一声,没有骨头似的地在位置上磨来磨去:“现在没有别的事情做嘛,我就找作者联络联络感情——是你说你把洗灰给我了的!你管我跟他说什么啊!你别是想反悔吧!”田恬抢过鼠标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庄墨就不能把他的小可爱抢走了。
“作者只有一个礼拜的时间做大纲、写样稿,如果通过审核,签完合同,就只剩下七个礼拜时间完成一整本书。他的时间很宝贵,你不要拿无关紧要的事情去打扰他。你是编辑,应该尽量帮他完成工作,而不是浪费他的时间。”
“他又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写东西,那样多闷啊……我看你就是吃醋。”田恬小声逼逼,“他本来是你的作者,现在跟我好了……”
“你很闲么?”庄墨抬高了声调。
喏,果不其然发火了。田恬背着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你没有其他事要做了吗?”
“……确实是没有。”田恬耸了耸肩膀,“公司要倒闭了,除了盯《浩荡纪》的项目,我还能干嘛?等融到资了我再去收稿啊,反正下一期杂志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
“公司会倒闭,是因为杂志不赚钱。”
田恬觉得也是哦:“嗯,然后呢?”
“就算融到资,投资方也是要看到产出的,不能总是烧钱在不赚钱的项目上,我们得想办法赚钱。”
“以后不做《新绘》了?!”田恬差点跳起来,他以为只要徐静之买下《浩荡纪》的版权,公司就可以继续像从前那样运转下去。
“做当然是要做。杂志只是一个载体,我们要开发更适合现代读者的载体,比如网站或者APP。为了早做准备,你把新绘十年间刊登过的所有文章整理出来,不但要有正文,还要分门别类,完善文案和作者简介,一个星期后给我。”宋鹏团队的小程序已经搭好了框架,需要内容,介时赶紧上线。
田恬瞬间倒在桌子上,死了。
“而且,我们还要开发新项目赚钱。”
“等等等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田恬一踏入社会,就在某个问题上变得非常现实,即:他不是个非常重要的人,也不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菜鸟,要做社会主义的一颗小小的螺丝钉。公司的编辑岗位需要他,他就做一个编辑,努力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让领导满意,然后争取领到更高的薪水。鉴于他是新手上路,又是那么微不足道,所以公司的盈亏跟他都是没有关系的。即使这关系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他也对此无能为力。田恬的世界观是建立在这个前提之上的。
而庄墨接下去的话彻底打破了他的三观:“你,出去赚钱。”
田恬:“……?”
田恬:“我他妈……我他妈怎么出去赚钱?你要我出去背煤气罐么?还是要我去送牛奶?!”
“你是个编辑,在图书、文娱行业里供职,你就不能干点你的老本行?”庄墨对他的自我定义很无语。
“我在干啊!我努力催稿,做出了上一期的杂志,不就堆在这里么?”田恬惊慌失措地一指走廊,然后又一指电脑屏幕,“而且我现在也在催《浩荡纪》的项目,如果这事儿成了,公司就能拿到五千万的版权费呢!”
“哦,你的杂志之所以堆在这里是因为卖不出去了;你如果真想《浩荡纪》按时完成,就不要再去和作者套近乎了,他们不需要。作者很好养,你只要把他们丢在那里,他们就会自己产出,就跟一只只勤劳的小蜘蛛一样日夜不停地织网——但是你,田恬,”庄墨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公司雇佣了你,你却在这里上网看视频消磨时间,你为公司创造了多少产值?在作者努力工作的时候,你又做了哪些事,让你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你没有浪费时间?”
“我只是一个小编辑,我他妈能干嘛呀?!我要是能帮公司赚到钱,我就自己去开公司了啊!”田恬头痛。
庄墨想了想,平静道:“主编已经做出了决定,在观文的封锁解除以前,期刊不会恢复销售。也就是说,每个月制作期刊的钱省下来了。”说着,他在田恬面前的便签纸上随手写了个数字。
田恬一看到钱就抖了抖耳朵尖:“什么意思?”
“这笔钱你有权调用。”庄墨道,“随便你印什么书,随便你找哪个作者,甚至是不是书都不要紧,只要能卖得出去,你就可以做。我只有两个条件:第一,利润大于成本,决不能给我亏本。第二,下个月发刊日要给我做出来,我们总要有东西要拿给经销商卖。”
“哦!”田恬惊恐道,“草泥马!”
庄墨横他一眼:“下次再让我听见……”
田恬赶忙封上了嘴。
庄墨回到烈火哥身边。烈火哥一边起草《浩荡纪》的合同,一边头也不抬地问:“你让小田儿去开发新产品?太快了吧,他才刚参加工作。”
“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才好做这个事,工作久了会被条条框框所束缚。现在又有时间,可以从每天的琐碎工作中抬头做做规划,公司不养闲人,”庄墨冷酷道,“不能赚钱就不准拿工资,理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