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白半晌没动静,沈墨缓了口气,这才湿着眼睛转头看向他,这才发现他眼眶通红,嘴唇抿的死紧,正在无声的落泪,那种痛入骨髓的眼神令沈墨有一瞬间的愣怔。
“亦白……”进来已经习惯了他冷淡生硬的态度,阴晴莫测的性子,沈墨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过他这幅情绪外露的模样了。
张口结舌了片刻,沈墨正要说话,却被方亦白轻轻的拥进了怀里。
沈墨感觉到了他与之前的不同,抬起双臂回抱住他,轻柔的声音道:“我之前也会吐,没关系的,亦白。”
“对不起,对不起,阿墨,对不起。”方亦白埋在沈墨的颈间,颤声的不停的说对不起,不断滴落的眼泪灼烫着他的皮肤。
沈墨心口涌起一阵剧痛,嘶哑的声音道:“你没有对不起我。”
沈墨昨天晕过去之前依稀是听到了方亦白的声音,他那时候肯定是被吓坏了。
想起当年自己装病诈死的时候,方亦白抱着他不停的哭,不停的哭,哭得眼泪都快干了。如今因为他出事,原本还在刻意疏冷他的人又是哭得满眼无措不安。
方亦白其实并不轻易流眼泪,可是每次哭好像都是因为他。
沈墨听他还在不停的呜咽说对不起,心疼无比,手在他背上安抚,“放心吧,我不会有事。我会努力的调理好身体,把孩子好好的生下来。”
“阿墨……”方亦白沾着泪水的嘴唇在他额头上珍惜的亲了一下,低哑的嗓音带着一股努力克制的哭腔,“阿墨,对不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生气了,我再也不要故意的疏远冷淡你了。我真的离不开你啊,阿墨,我只求你好好的呆在我身边,你再也不要这样吓我了好不好?我真的……真的……无法再承受这样的痛苦。”
方亦白之前来找安大夫求药的时候,安大夫曾经告诉过他,男人孕子,其实特别惊险,孩子出什么问题,很容易就一尸两命。他一直将这一点深深的记在心里。
方亦白无法跟沈墨诉说,当看见他没有声息晕过去的时候,自己当时是一种怎样灭顶的惊恐和绝望。当安大夫满脸凝重的在他身下下针时,那个漫长的过程里,自己又是怎样的痛苦和煎熬。
那个时候,他才察觉一切的执拗都是虚妄。他什么都不求了,他只求这个人一定要活着。
只要活着,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吓到你了。亦白,我也离不开你。真的很对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好好的保护自己。”沈墨也有些语无伦次了,微微离开他的怀里,抬手抚上他满是泪痕的脸,“好了,现在,你再让人给我重新端一碗药来,有安大夫在,我跟孩子都不会有事。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日常还长着呢。”
方亦白怔怔落泪望着他,又将他抱进怀里,好半天都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