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亦白心口仿佛被人摘空了,低下头抚摸着怀中之人冰凉的脸,低低的唤了声:“阿墨。”
没有人回应。以后都不会有人回应了。
阿墨死了。
这个突然清晰的残酷认知,如同一把冰冷锐利的利剑,狠狠插入了他浑浑噩噩的脑袋里,激得方亦白浑身一阵猛烈的抽搐,血泪搭筑的最后幻想彻底破碎了。阿墨死了,就算抱着他跟他说话亲吻他,他也永远不能回应了。
他死了。
方亦白双手臂搂紧了怀中之人,从沈墨死后,终于第一次撕心裂肺的哭了出声来。
他知道阿墨不在了,可是为什么,方才梦里见到的他竟然会感到那般的真实呢?
如果可以,他愿意陷在那个梦里,永远都不要再出来……
马车外的易嘉言望着暗淡的如同黑夜的天空,因着方亦白的失声痛哭鼻头一酸,眼泪也随之喷涌而出,他用袖子抹着泪,哽咽低喃着,“易嘉言啊易嘉言,你他娘的都在干什么啊……”
他现在其实已经开始后悔当初答应沈墨了,可是,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易嘉言以为这下方亦白会放沈墨走了,可是令他头皮发麻的是,方亦白仍旧抱着沈墨的身体不撒手,只不过不一样的是,他只是抱着发呆,不再疯疯癫癫的到处看风景了。
易嘉言急得不行。沈墨现在过了时辰还能呈现假死的状态,是又吃了一粒假死药的缘故。他来之前就不安心,所以多备了几粒可以立竿见影的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可是亦白要是再拖过了时辰还不放人,到时候该怎么办?这个药也不能一直吃,对身体有损害。
况且,现在天气热,拖久了沈墨身体状态没变化的话也会引起怀疑。
易嘉言急得恨不得撞墙去了。大概是老天怜悯他,在药效快过的最后半个时辰,方亦白终于把沈墨抱到了一处河边,易嘉言精神恍恍惚惚,步伐颤颤巍巍的跟在他身后,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岁。
方亦白将沈墨温柔的放在了停在河岸边的竹筏上。沈墨被他收拾的干干净净,衣服也是新的,穿戴的极为整齐,若不仔细的看,仿佛真的只是闭眼睡着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