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多久,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宣布三日後,将阮汗青凌迟处死。
伴君如伴虎,从古至今,功臣无数,然而全身而退的又有几个?还有平白无辜被削掉兵权、
摘掉脑袋的。而阮汗青只是一名叛将,死有余辜,如今落得这麽个下场,没什麽好吃惊的,更不值得垂怜和惋惜,因此群臣皆抱以冷眼,只有一个死心塌地向著阮汗青,不管他是好还是坏,是对还是错,这个人便是丞相张宇。
这几天,魏帝的心情不大好,本来打算去御花园散散心,不料碰到挡驾的张宇,情绪不由变得更加恶劣,这家夥简直狗改不了吃屎!他怎麽就是不能像刘公公那样让他省心一点?老是动不动就跪在他面前!仗著自己是一品大臣,无论谁都要礼让三分就得寸进尺,真是够可恶的!他没有给他好脸色看,直接说:“你要朕早点结束他的性命,朕做到了,你还要怎麽样?”
对於他恶劣的态度张宇已经习以为常,这些日子为了阮汗青他没少和皇帝大吵大闹,其实在阮汗青没有落网之前魏靖恒对他很好,信任他器重他还让他死去的亲人都得到了安葬。只可惜,他们都是坚持原则而绝不让步的人,宁愿撇去好好相处的外衣也要决绝地不欢而散,可是没有办法,这只能是个死局,这个死局将他们这对君臣牢牢套住,即便那人死了,他和魏靖恒心中也会留下不和的阴影。所以说命运是个极其可怕的东西,它影响的绝不止本人而已。所有的棋子必须按照它的安排走下去,不能够改变方向更不能停止。
张宇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话不用再弯弯绕绕:“皇上,臣的心思,想必你从头到尾都十分明白,臣之前让您将他处死,是希望他少受些折磨,最好是这麽坦坦荡荡的死去,在人世如此痛苦,何不在地下求个安宁。但是您却非要将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皇上,他和您在一起两年之久,又替你育有二子,你於心何忍呐?”
说到这,他不禁潸然泪下:“皇上,你就行行好,给他一个干脆吧,何况他才……”
魏靖恒立刻意识到他要说什麽,率先一步堵了他的嘴:“大魏王朝只需要一个太子就足够,绝不允许有第二个王子出生,轩辕一族的血统非同一般,如果再添一子势必会在继承人这个问题上引起混乱,朕不希望他们自相残杀,何况阮汗青如今是钦犯,没有资格再为我皇族生下一子半女,不是因为私人恩怨,一切都在於江山社稷。”
“好个为了江山社稷!”张宇浑身颤抖著,泪流满面,“为了这没有丝毫人气的东西,你竟然可以亲手杀掉自己活蹦乱跳的孩子,它会对你撒娇,会叫你爹爹,它会在你面前一点点地长大,会让你感到家庭的温暖,它会让你体会到膝下有子的幸福,以及父子连心的那种特别……”
“你给我住口!”见他句句控诉,字字泣血,魏靖恒也不由激动起来,这一刻他真想杀了他!为什麽他老是踩自己的痛脚!老是翻开他不愿意面对的旧账!世上怎会有他这样的臣子?!
然而看见男人双目垂泪、真情流露的样子他又实在不好和他撕破脸定他个大不敬的罪,毕竟这麽多年来他对自己忠心耿耿,虽然偏激了一点但的确有情有义,既然不能把他怎麽样,便只能强迫自己冷静:“好了,别哭了,让朕再想想!朕会给你个答复的。”
说完便打道回府,不再多停留一刻。
然而张宇还是不死心,在天子的寝宫外跪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殿内终於有人走出来,刘公公手持拂尘,来到他面前,对他深深鞠躬:“大人请回,皇上已经更改了阮汗青的判决。”
张宇大喜:“谢天谢地!”
然而刘总管却一脸肃穆,道:“凌迟处死改为──车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