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斩下一个人的头颅,将他的身躯用矛尖挑向半空中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恐怖而悲壮的一幕所吸引。
他们的眼里或许闪过恐惧,或许闪过惊骇,或许闪过熟悉,但必然要闪过一分对强者的崇拜钦佩以及惺惺相惜。
其实他们是同一类人,只是立场不同而已,这是无法改变的,就像活著的人不能改变死者的命运。
看著男人像切瓜一样清除一个又一个投鼠忌器的对手,那目空一切的姿势炫目之极,剩下的人心里隐隐有了分胆怯,刚才首领下了命令,这个人不能杀,只能生擒,然而大家不约而同想的是,这根本不可能!根本不可能的!!
“你们都给我退下!”就在这时,一把冷漠的声音拯救了他们进退两难的窘境。
阮汗青早就杀红了眼,他此时的状态可说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他心里没有一分杂念,他甚至没想过要和这些人同归於尽,战场上,他阮汗青不接受失败这两个字,这些人没有资格让他流一滴血,自己的强大是谁也不敢碰触的,一触就死,这便是真理!
男人扭了扭脖子,然後歪著头,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慢慢朝面前的人举起长矛,蛇形长矛粘著碎肉,血不断滴下矛尖,地上囤积了大片刺眼的血渍。
魏帝长身玉立,与对方比起来不仅少了致命的杀伐之气,甚至有些优雅地卷起了袖子。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如狼似虎,但是没有一声虎啸,没有一声狼嚎,是如此的安静。
就是这个男人!就是他!!杀了他!!!“拿命来!!”阮汗青一声怒吼,长矛一挥,这一挥的力量几乎可以劈开千斤重的巨石,破空而来──似乎天地都要被他的气势给捣碎!魏靖恒却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地抽出属下的长剑,朝长矛直击上去!
只听一声切金断玉的空鸣,长剑折断,矛却毫发无损。魏帝目光见深,侧身避过那强有力的一击,反手以断剑博弈,模样仍是那麽高高站上,不染尘埃般的尊贵无比。反观阮汗青,长发凌乱,发丝上结著血痂,面孔扭曲,毁容了似的,简直和疯子如出一辙,那股疯劲,恐怕也只有魏帝能够坦然迎击。
所有人都远远地让开,将缠斗著两人围在中间,毕竟他们谁也没见过这滔天架势,没见过阮汗青这样的人,既有著出色的身手亦有成魔一般的执念,更没见过皇帝亲自动手过,还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奇怪的是迟迟未露败相,不知里头有什麽玄机。
又是一击,虽然落空,阮汗青立刻实行了补救,更强的一击往往在虚招之後,魏帝冷静沈著,见招拆招,步步为营地攻城掠池。似乎最後的时刻到来了,男人拼尽全力,长矛乱舞,一时叫人眼花缭乱,他们暗暗为自家主子捏了一把汗,生怕皇帝一不小心就横尸当场了。
瞧见了那人的弱点,魏靖恒眼底升起一抹冷笑,那或许不是冷笑,是一抹莫名的情愫,不待人看清楚,就见他跃身而起,阮汗青反应惊人,旋身倒刺,只可惜,这一扭身便动了胎气,或许他早就动了胎气,一直凭毅力在苦撑而已。他的眼神满是错愕以及不甘,但在软倒之时,竟还使出了不俗的一招!
“呃……”被男人擒住时,阮汗青浑身剧烈颤抖著,手紧拽跟前的衣袍,想要把矛尖刺入他的胸膛,只听‘哢嚓’一声,怒火中烧的魏帝毫不留情地掰断了他的手,手断,但是矛,仍被他的手指勾住,魏帝抓住他的断手狠狠一抖,长矛清脆的落地声响起,阮汗青知道,大势已去……
“呜……”几乎是瞬间,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一旦胜利远去,什麽都没了,他又将回到那比地狱还可怕的牢笼中。不甘啊,不甘在叫嚣,痛苦在嘶吼,可是无济於事,都没有用……
魏靖恒单手拎著男人,面具在刚才激烈的打斗中早就掉了,他的表情十分阴冷,眼神恶狠狠的,似乎很想打他一顿,可是上下打量了一圈,迟迟没找到地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