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所相传,轩辕一族的人生下的孩子必成大器,特别是头胎,务必是栋梁之才,天赋异禀。魏国如此辉煌,不能不千秋万代,史上多的是老子苦苦打下的天下却被不争气的儿子挥霍殆尽,而魏帝对三宫佳丽没有信心,出於前车之鉴,不得不借以阮汗青的肚子光宗耀祖,让魏国长存於世。
所以,当他以阉人生下的孩子必为次品的借口陈述之时,天子才不疑有他的。只怕,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汗青最终会被摧残得不见男人本色,失了铿锵和血性。
开苞後的闲妃被安排在冷宫一处偏僻的院落里。
这个人如今是整个王朝的绝对机密,除了十六甲卫、太监总管、以及阮汗青身边的奴仆,谁也不能靠近,就算是远观也必杀之。
因此张宇的来访遭到侍卫的强硬拒绝。无奈之下,他只得进言魏帝。
“闲妃受陛下恩泽,腹中许有龙子,务必得及时安抚之。何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念在闲妃有功於社稷,望陛下开恩,容臣探视。”
沈吟片刻,魏帝才道:“允。”
拿著王令,站在门口,探人心切的张宇忽然踌躇不前。
他害怕看见男人面对自己那双只会露出刻骨仇恨的眼睛。
若是汗青质问於他,只想杀他解恨,他该如何处之?
这事因他而起,他万万不能逃避。也无法逃避。
还好进去,男人正睡著。
走到他床前,望向那被褥下呈蜷曲的人体轮廓,张宇眼眶一涩。
他怎麽能忘记,曾经他们在一起是如此的意气风发,视天地为无物,视人命如草芥。端的是嫉恶如仇,刀在我手。
他笑得那麽灿烂,连时光也驻足享受。但现在他的,只剩苍白和消瘦。
几乎天人交战,他才触上对方的身体,隔著被褥,向他传递著无声的安慰和深深的歉意。但独独没有後悔,他没有後悔的权力,後悔便是叛君,便是国贼。
“汗青啊……”他无奈地叹息著,那飘渺的叹息里有掩不住的沈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