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岱川心情复杂,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扣子不顾系上,连麦克风都忘了拿。
他刚走出这个拐角,就听身后门里,那只猫突然凄厉地发出一声大叫。
他的脚步钉在了当场。
李斯年一个谎话精,惯会演戏的,那只猫也跟了他很多年,和他配合默契。方岱川这样想着,断定是李斯年为了哄他回去耍的把戏,然而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动。
“操,”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扭身便往回走,“上辈子欠了他的。”
一路捏着指节往回走,手指被他攥地嘎嘣嘎嘣的。他推开虚掩的门,强压着满肚子的火气,心里已经计划好,若是李斯年又骗了他,他说什么也不好使,必须干到他屁股开花。
进去却见李斯年静静伏在床上,面孔埋在蓬松的羽绒枕里,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黑猫卧在他的颈侧,一声一声哀声叫着。
方岱川冷哼一声,弯腰捡起滚落在床头柜下面的麦克风,低头却见床边的地毯上,积着浅浅一汪血。方岱川僵了一下,视线顺着血往上,李斯年的左臂垂在床侧,从衬衣里淅淅沥沥往外淌出血来。
“李斯年!”方岱川惊叫,扑上床将李斯年的身体掀翻。
他双目紧闭,嘴角呕出几口鲜血,染湿了半个羽绒枕。
毛团气急败坏,以为方岱川还要伤害主人,一口狠狠地咬在了方岱川的右手腕上。方岱川嘶了一声,将它拨到床下,抱住了李斯年。
他扯开了李斯年的衣服。
李斯年的身体从衬衣中挣脱出来,方岱川眼眶一热。他赤裸的上身一道一道的口子,最深的一条能看清肌肉外翻的纹理。左肩肿得两指高,子弹穿身而出的地方堵着药棉,血水已经析出来,将药棉染得透湿。
过了大约有半分钟,李斯年才醒过来,伸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迹。
他不说话,方岱川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妈……阿姨……”方岱川支吾道,“也没事?”
李斯年闭了闭眼睛,点头道:“晕过去了,我拖着她跳了海,进了我爸死的那个洞窟,本想着一家人死在一处算了,谁知道那个洞窟后面连通着岛上后山的那道裂缝。海底一动荡,我们就被冲进了那条裂缝,后来遇见我外公派去接我们的飞机,就直接回了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