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都发生了什么?”桌子后面已经换了一拨警察,这一拨眼睛里也熬出了红血丝,拉他扯一会儿家常,就突击问他一句。
方岱川脑子锈住了一样,反应得很慢,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第三天牛心妍做了早餐,我在桌边看书,他们一个个都下来的,小情侣下来以后,地板上有脚印。我提前在长毛毯上倒了杯水,有脚印儿就能看出来……”
“请你从后往前叙述,其他人下楼的顺序。”警察打断了他。
方岱川闭了闭眼睛,有些困倦。外面天已经黑了,他很累。
警察打了个手势,两个协警搬来了大灯,打在方岱川脸上。
很强的探照灯,烤的整张脸都疼得厉害,薄薄的眼睑遮不住光线,闭上眼眼前也通红一片,方岱川很快又睁开了眼睛。
“请你从后往前叙述,第三天清早所有人下楼的顺序。”警察重复了一遍问题。
方岱川眼睛干涩,嘴唇已经裂开了几处,从早晨到现在,他一口水都没喝,清早的咖啡加速了他的新陈代谢,他只觉得渴得厉害。
“丁孜晖和宋老太太最后下楼,前面是小情侣,再前面是刘新,杜潮生,李斯年,杨颂,牛心妍母子,我最早下楼等着他们。”他麻木地重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警察面无表情:“情侣下楼的时候,你们在聊什么?”
方岱川没忍住又闭上了眼睛。
砰——的一声。
方岱川惊醒过来,警察将一个杯子重重地磕在了铁桌上。
“在聊秘书。杜潮生问牛心妍愿不愿意做他的秘书,牛心妍说他的秘书被他杀死了,她不敢做。”方岱川喘息了几下,从喉口传来的焦渴刺激着干裂的嘴唇,他的声音已经全哑了。
午夜困倦到极致的时候,方岱川眯了五分钟,再被惊醒过来,整个后脑疼得厉害,丝丝缕缕的疼,有根扎进脑子里,被一根一根拔出来的感觉,很困,很疼。
不过这样也好,方岱川呼吸了几口焦热的空气,干燥的空气摩擦过喉咙,沙沙地痛。这样就不会想起谁,不会想象谁葬身火海的身影,不会绝望。他抬手吻了吻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睛里强撑出一股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