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的扩音器发出沙沙的响声,方岱川惊愕在原地。
那个不辨男女的声音幽幽地响起:“Eternity,你真叫我失望。”
“看不出来,游戏玩到最后,你竟然还有点小聪明,”摄像头对准了方岱川的脸,方岱川仿佛看到了坐在镜头后面的那个人,那人皱着眉思考着,似乎是看在他们死到临头的份上,勉为其难地为他们解释,“这是一个人性考验的游戏,只能在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里选,你们不共边,谁叫你们不走运呢?”
李斯年弹开笔盖,将钢笔反握在手里,垂下头,似乎是认命了。
“这就对了,Eternity,杀了他,别叫我失望。人类,就应该是这样,我们是智人的后代,亿万年前,一百多个生物属都在我们手上残忍地灭绝了,最恶意的人性早在最一开始的基因里就携带了。不要怕背负罪恶,我们都是罪恶的仆人。”
李斯年举起了手臂。
方岱川猛扑过去,死死握住钢笔的笔尖,那笔尖朝向李斯年的脖颈,离肌肤只差一毫。方岱川手指几乎要捏碎,可见对方用了多大的力气。
“李斯年!你答应过我什么?!”
电光火石的那一刹那,方岱川突然想起了许多。
相似的句子和说法,然而李斯年电影专业毕业,从未接触过生物学。
三天前,海边,李斯年目光沉沉地盯着海洋,说,“我们是智人的后代,血液里流淌着杀戮灭绝了一百多个生物属的残忍基因。”与boss说过的话,如出一辙。
满屋子的化妆品,独独没有准备烟。
“越想越觉得,大概是个很聪明很漂亮的女人。”
李斯年房间门口的一串英文单词:“与其在天堂为仆,宁可在地狱称王。”
二楼穹顶的雕像上,除了代表正义与邪恶的神魔大战,一个美艳的司法女神手持天平,闭目深思,背后生着漆黑的骨翅。
“我妈妈死的时候,我把她推进了火葬场,我看着48英寸的她烧成了小小一盒,想到了犹太教典中的一句话,‘我们有如橄榄,只有死亡能释放我们的精华’。”
署名Eternity的画,绝望的哀嚎,被束缚在山顶的普罗米修斯,澎湃的海浪,群鸦惊起的麦田,然而还有代表着安宁与美好的生母像、希腊女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