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右手反扣过来,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掰开方岱川的手,和他死死十指紧扣。他疼得说不出话,不停大口喘息着,试图抵御那种磨进骨缝里的疼痛。
“别急……死……死不了……”李斯年挣扎着仰起头来,努力甩了甩头,将额发和睫毛上沾染的水珠通通甩出去,焦急地抬眼去仰望方岱川的侧脸。
方岱川哭得很让人疼。
他整张脸都皱在一起,眼下红肿一片,李斯年急着说话,一时却说不出来话来,无奈喘息着,费劲气力。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方岱川眼看着李斯年艰难辗转,冷汗淋漓,死死捏住拳头,骨节被捏的喀喀作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他豁然起身而立,向杨颂的方向欺身而去。
杨颂头歪成一个奇异的角度,身体横卡在树干上,咯咯娇笑起来:“自打上了这个岛,我还从没见过你这副样子。”
“随便你说什么,反正你以后,什么也见不到了。”方岱川痛到彻骨反而声音冷静,心口空着一块被海水倒灌进来,冷得浑身血液凝结成冰。他一步一步走近杨颂。
“听我说,方岱川!”李斯年挣扎着在他身后喊道,太用力以至于指甲都死死嵌在了自己的肉里,“你站着别动!你听我说!”
方岱川回身瞥了他一眼,站在他和杨颂之间。
李斯年也急了,冷汗顺着他的额角划过眼侧,像一道泪痕。
“那管毒液是空的!死不了的!你他娘的给我回来!”
远处一声滚雷。
“相信我,川妹,”说着,李斯年竟强撑着笑了,“蛇毒注射一定量才致死,就算眼镜蛇毒杀死一个成年人,也需要4至8克。川儿,……你回来,你信我。死不了的。”
死不了,只是痛而已。
即使是轻微不致命的剂量,进入人体,血液的反应也是一样的。血液凝结,肾脏出血,发烧,疯狂出汗,这些反应一个不少。人体健康免疫强劲的时候,也许能轻易扛过去,李斯年前些天才刚刚中过一次毒,缺医少药,高烧生捱了二十四小时,如今这一关,其实并不好撑。
但他不敢跟方岱川说,他怕方岱川一时激愤,真的双手染血。染血也没什么,然而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