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苦恼的王总管正在街市上逛著散心,突见前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些人,秉著爱看热闹的本性,王总管也去凑了个趣,这就看到了中间披麻戴孝卖身葬父的好戏。
只见一条破草席盖著的尸体边上跪著个披麻戴孝的人,看身形,应该才十七八岁的样子。他就这麽低著头跪著,看不清面貌,肩头不时因为抽泣耸动一下。身前一块白布上写著“家乡灾荒,颠沛流离,路经贵地,老父重病,无钱医治,不幸逝世,卖身葬父,为奴为婢”短短几行字写写的端端正正,看来像是读过几年书的。
王总管看著忽然心思一动,上前道,“抬起头来我看看呢。”
原本因低著看不清的面貌露在众人眼前,原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皮肤因没有营养有点发黄,原本颇出彩的眼睛因哭得太多又红又肿,唇色发白,看起来有点糟糕。
不过,将养一下应该还是有几分姿色的。王总管这麽琢磨著,就问:“多大啦?”
那女孩抬袖擦了擦眼泪,回道:“十六了。”声音许是因为哭过,有点沙哑,不像平常姑娘家那麽脆。
王总管想原本看身量是该有十七八了,可是那张脸又看著年岁还小,如今问她到说十六了。又仔细看了看脸,要麽是脸看嫩吧,十六是可以成亲的年纪了。这麽一想就觉得很满意,於是问她卖多少钱。
那女孩抬头看著王总管,似乎想评估一下买主是否诚心。憋了一会儿才说:“二十两。”
王总管了然,二十两是卖的贵了,一般通过人牙子买人,买断终身也不过十两,稍好的也就十一二两。这女孩姿色年龄都不差,难怪到现在还跪在这,是开价太高了。
王总管一时到有点拿不定主意了。那女孩看王总管迟疑的脸色,也不再说什麽又低下头去。
周围的人群都发出一阵嘘声。王总管也不在意,掉转头回去请示王老爷了。
王老爷听了王总管的转述,并不搭腔,只是默默地给王欢擦著身子,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欢儿今天又醒了几次,勉强喂了几口水和小半碗粥汤,就又昏睡过去了,这样子跟死了又有什麽差别。
王总管也不敢吭气,静静等著老爷做完手上的事。
王老爷将擦过的布丢回盆里,小厮捧著退下了。仔细给儿子掖好被子,王老爷踱到桌边坐下,才开口道:“你就去把这事办了吧,也算做件好事,给欢儿积德。要花多少钱,去账房领。”
“是。”王总管一听大喜,总算可以完美解决这件事了。乐颠颠地跑去账房领了银子就去街上领人。
到了那里,那个卖身葬父的女孩果然还在。那女孩见王总管去而复返,哀戚的脸上也显出一分喜色,她已经在这儿跪了两天了,要知道虽然此时是秋天,时间长了尸体也要发臭的。